“小姐,我同你说,当今这天下四分,大玉在正中间。大玉如今当朝的虽是天帝,但执政四方的却是连娘娘。而今大玉的储君便是连娘娘的长子。”
从出朝东以来,扶寻冬一心醉在舞蹈里,加上她自幼养在深山,对这世事更是一无所知,石榴半是自觉在给她补充这些。
“所以,如今这大玉朝中,只有一位储君?”
石榴险些要扶额了:“小姐,哪个国家都只能有一个储君啊。”
扶寻冬默默地,转过来了一点点。
她绕过来了。
“那.......”
“连娘娘还有一个儿子,但是远没有长子出名。二子似乎,天生没有什么从舞者的能力。”
“汝可听闻,横往舞者选拔,何所选也?”
石榴点头:“朝东暮西和西域每三年送来舞者共三十余人,其中只有不到二十者能够被舞卿局选中,留在宫内跟着舞卿们学习,将来继承衣钵。”
“二十人。”
扶寻冬嚼着这句话,又站起来拉筋了。
“小姐,你不可以再练了。再练你的腿会落下病根的。”
前几日被山匪追赶时摔的那一跤还是有些严重。
“吾不动这条腿便是。”
扶寻冬有些惘然:“石榴,你可听闻过,历来被选中的舞姬跳的都是什么样的舞?”
“这倒没有定数小姐,”石榴翻翻自己的手册,她是个会做很多笔记的好学徒,自幼养在六皇子的乳母膝下,从幼时学舞到现在写过的竹简和苇编得有三个她高了。
石榴换了一本翻:“好像大多都是各自家乡的舞蹈,也有特意学了大玉国舞来的。”
石榴所言非虚。
这日,舞姬相会,根据历时所愿,众人需集中练一舞,洋洋洒洒于一体。
到时自会从众舞中选出二十人进舞卿局。
舞卿局来了三个教坊舞卿,一个看起来丰润有余,一个中等身材,旁边还有一人不亲自教导。据石榴说,她应当是连舞者的人。
连舞者叫连云,石榴翻遍了自己的小竹简总结出来她是大玉执政的连玉娘娘的亲姐妹,未曾婚配,这些年仗剑走天涯,甚少有人能全然跟到她的踪迹。
“不过,”小学究石榴不止会翻书,“我听阿母说,连舞者年轻的时候可是四国有名的舞卿,在当时有名的涟涟六家卿里,也是翘楚呢。”
“涟涟六家是,二十年前曾拜在同一师门下的六位舞者么?”
旁边过去一人,多少有些嫌弃:“怎会有连涟涟六家都不知晓的人,你在哪个穷乡僻壤里长大的?”
扶寻冬倒是真诚地看向他:“吾确实自幼家贫,长在深山。”
那人登时就愣住了,转身走了两步又走回来,从布袋里翻翻捡捡出块糖酥:“给你。多吃点,瞧你瘦的。”
说罢又走了。
扶寻冬看着他清瘦的背影,又看看自己消瘦的手腕,似乎没什么差。
石榴在她的竹简上记下:一个嘴坏但是心好像还可以的奇怪男子。
“小姐,这男子嘴是坏了点,人好像还不坏。”
“看他的装扮,”扶寻冬倒是有些印象,“应该是暮西人?他叫什么?”
这下石榴翻书可没用了,她一点都没记录到。
群舞排的不太难,跳的是大玉流传了数年的宫廷舞,工整华丽。
扶寻冬虽基础不佳让那执教的两个舞卿来回皱了几次眉头,在扶寻冬一次单腿直站,虽未歪来扭去,但面上的汗隐隐冒了又冒,腿又疼了。
丰润一点的舞卿似是而非地说了句,从舞练生的,身体向来是最重要的。
目光倒是落在了扶寻冬脸上:“若是自己都不爱惜身体发肤,早早就可断了习舞之路。将来走不长远地。”
意思再明不过。
体形适中的舞卿走出,像是与她商议:“此舞,还是需一人主舞才好。”说罢转而就对所有人说:“此舞本意在齐整如一,合为一体,但如今看,还是需从你们中择一人为主舞,从回袖这段起另出一行来。”
丰润的舞卿似有些犹豫,但还是赞同了:“理应是这样。汝曹何人愿为主舞可自荐。”
无人应声。
扶寻冬隐隐察觉出,这似乎不是一件好差事。
奇怪,在这站着的都绝是奔着将来做舞卿去的,有崭露头角被人记住的机会,为何一个个都静默不语。
石榴朝着她看过来,似是想说什么。
于是她站出来:“吾想。”
这下,空气中流转的东西又不一样了。
扶寻冬先是听见了石榴着急之下泄露出来的小声吸气,又好像听见了旁边人看不见的表情。
丰润的舞卿只同她说:“不急于今日一时,到后日前,大家都可在私下寻我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