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指挠额,语气尴尬地揣测着:“那么,杨书玉最多能猜到王爷是钦差身份吧?”
杨书玉曾对着他喊大人,在高时明压制林自初销毁证据后,她便只肯叫一声谢公子。显然,她已经意识到高时明的身份尊贵,是主事之人。
当然,这是他们自以为是的猜测,毕竟摄政王离京这样的大事,就连京中也没有几人知道,谢建章自然不敢往这层来猜。
可高时明却不置可否,他自己也觉得心中的想法荒唐无稽。
“江陵的状况如何?”
谢建章闻言抽回思绪,正色回禀道:“暴/乱已被覃莽平定,带头闹事的灾民,多数被左都尉擒回府衙关着。如今城防已换成我们自己人,王爷可放心入江陵主事了!”
“捉到的山贼呢?”高时明把玩着缰绳,目光凌厉地扫向药圃中央的院子。
“先前只当他们是寻常山贼,便同灾民一块关入大牢……”山风吹过,恶寒瞬间爬上谢建章的脊梁,他张着嘴却说不出话。
若真如杨书玉所言,山匪是林自初暗中培植的势力。现在将他们关在一处,当真无碍吗?
高时明沉声下令道:“深查林自初一事交给你来办,赈灾事宜便由润晚推进。”
去年,他不仅只派了林自初入江陵潜伏,润晚也是他的人。
“建章领命!”
说罢,高时明策马扬鞭,在夜色中稍稍放缓马匹的脚程,连夜回了江陵。
谢建章领命回头去寻润晚时,杨书玉正和哑姑守在炭炉边为杨伯安熬药,润晚则在她们身后无声地拨弄簸箕里的药材。他的嘴角噙着笑,眼中满是似水柔情,好一派安逸闲适的景象。
他透过窗沿,无声地与润晚对视,示意他脱身出来说话。
大抵是白天见过高时明的缘故,润晚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他将簸箕放在架子上,凑到哑姑身边嘱咐道:“哑姑,这几日江陵不太平,你好好在山上呆着,哪儿都不要去。”
哑姑不以为意地点头应下,杨书玉却警觉地问:“你要出远门?”
润晚笑着反问:“这不是杨小姐的意思吗?”
见杨书玉不解,他解释道:“你让秦掌柜大力收购苍术、附子等药材,就没想过谁来验药配药?”
“自然是药房的大夫和伙计。”杨书玉想当然又不确定地回答,她也实在不需要清楚这些细枝末节,自有药铺掌柜听候差遣。
润晚笑弯了眉眼,继续反问她:“那你要配的可是普通的药方?”
杨书玉要的方子是找葛神医开的,是用来治疗瘟疫的方子,那并不是寻常的方子。
洪涝灾害,死伤受灾民众不知繁几。翻阅史书便知,灾害之后多伴有瘟疫发生,更何况她重生一世,听闻过江陵的惨状。
江河汇集于江陵,平日里成就了发达的水路贸易。在遇上洪涝灾害时,也会带来各地的瘟疫。家禽人畜死后,携瘟疫顺着水路而下,再被江陵截停,轻易便能通过水源给江陵带来灭顶之灾。
以往朝廷有粮仓可喂饱灾民,却从未听说过设有药仓。就连京都的太医院,虽能集齐世上绝大多数品类的药材,却也不见得能治活一城百姓。
药材储量在于市,杨家虽有药铺,却也拿不出足够所有江陵百姓服用的药材来。
见到葛神医后,杨书玉才记起要提前备好药材的事。她交代秦初平去安排收购药材,却是在杨伯安情况稳定后才拿到的药方。
葛神医派润晚去药铺帮忙配药,倒也说得过去,毕竟在山上是他在管理药房,负责配药送药。
但为何偏偏是现在?
“润晚在这儿啊?”秦初平的声音,打断了杨书玉的思绪。
他难掩疲惫,走进来吩咐道:“葛神医已经将库房里,能给我们带走的药材列好数目,你收拾一下,明早同我们一道下山吧。”
“好。”润晚笑容浅浅,复看向杨书玉道,“杨小姐还有什么疑问吗?”
杨书玉自觉理亏,羞赧地朝他屈膝致歉:“那便有劳润公子把关制药。”
“叫我润晚便可,我可不是哪家贵公子。”润晚拱手回礼,十分自然地告辞离开。
等他绕过正门,便见谢建章百无聊赖地抱臂靠墙,顽劣地朝他扬起下巴,似是赞他:可真能演!
润晚不动声色,偏头示意他跟自己走。
“秦伯,你可认得在府衙牢房当差的人?”
闻言轮到润晚停步不动,学着谢建章听人墙角。
“识得自是识得。”秦初平颇感为难,“女娘是想找人关照林自初?”
他听到林自初被下了大狱,却拿不准他所犯的罪责。
无论杨书玉指的是哪种关照,在梁含已死,江陵主事人尚未露面的现状下,他都不赞成将杨家把手伸到府衙牢狱。
“怎会?”杨书玉声音甜美,在暗夜中竟有一种诡谲的感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