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慌忙喊道:“不好啦,将军府着火了,快来救火啊!”
云初手上的糕点被捏得粉碎,她急忙跑上前。年纪尚小的她到达那块地方时,熊熊烈火将府邸燃烧彻底,四周全是烧焦过的痕迹。
全府上百号人,死在那场火灾里。
漫天霞光,微风带着地面残余的灰烬,一寸一寸冲刺着她五脏六腑,她不敢置信看着这一切,竟连哭也哭不出,仿佛失了魂般,闻着烧焦味站在原地,官兵赶着看热闹的人们,连带着云初也被赶走了。
她没有家了……
云初失魂落魄走在大街上,走了很久、很久,最后终于忍不住倒下去。
师父说,这是她的心魔,需靠自己方能解下。
可是师父,她又该如何解。
*
酉时,云初迷迷糊糊间醒过来,她调整好自身心绪,戴上面纱走出去,民心医馆的郎中看诊很快,一会功夫只剩几人。
她走到师父面前,环顾医馆一圈道:“师父,我没事了,可以继续看诊,让其他郎中歇息一下吧。”
“你醒了?可以再休息一会,不急这片刻。”
“师父,”云初看着他,坚定道,“我可以继续。”
神医知晓这丫头的性子,只好吩咐郎中忙别的事。
坐馆郎中虽不知神医为何意,却又念及神医一年才来一段时间,非常顺从他的话,站了起来,忙先前没干完的事。
神医站在云初身后,目光停留在少女单薄瘦弱的背影,往事纷至沓来。
云初是他在上京街头捡来的小徒弟。
当时的她,穿着一身薄绿衣裳,孤零零躺在街头,白皙的脸颊染上灰尘,手里紧捏着一包碎掉的糕点,整个人狼狈又可怜。
神医猜到她晕倒,跟前方冒起的熊熊大火,脱不了关系,心中亦相信缘分一词,既然遇到,便不能坐视不管,于是打定主意将她带走,细心照顾她。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云初刚醒过来,闻着屋里的草药味,知道他医术了得,恭恭敬敬朝他说:“先生,我能拜你为师,跟随您修行医术吗?”
彼时的她,尚且不知沈确的神医身份。
“为何?”沈确温和地看着她。
“因为我想变强,想要治病救人”云初眉眼认真看着沈确,一字一句说道,“也想远离上京。”
沈确怎么也没想到她小小年纪会说出这番话,半晌摸了摸她脑袋,应了下来。
云初每日每夜勤学刻苦习医术,三年过去,才有了她如今的名气。
经过这么多年相处,神医也能知道云初惧怕烧伤,想要远离上京,都是因为这些不可磨灭的现实,成了她的心魔,所以作为师父,他都会让她避着些。
但,命里有些事终究逃不开。
云初看诊完,活动了下身体,走到馆里帮忙清理药材,坐馆郎中受宠若惊,道:“今日云姑娘帮我们看诊,已经是我们医馆最大的荣幸了,怎好扰烦云姑娘再帮我们呢?”
云初摇头,笑道:“没事,我以前也经常帮师父清理药材,这些事情还是交给我吧?”
“这不……”坐馆郎中还想再推辞一番,被另外一个郎中及时制止,将手里药材分给她。
“我们还有事,整理药材这件事,就扰烦云姑娘了。”
“不碍事。”
“你为何要让云姑娘帮我们整理药材?”坐馆郎中被拉到门口,不解问道,“她只来我们这帮衬一阵子,这要传出去岂不是要说我们民心医馆欺负她?”
“你生什么气啊?”男郎中一脸不屑道,“她既然来了,不就更应该帮我们做这些事吗?而且,今天就因为她晕倒,耽误我们看病的进度。”
“她一个姑娘家会治什么病?不害人就得了。”男郎中嘟囔道。
“神医还在我们医馆里不要胡说。”坐馆郎中看了眼透着繁华的街道,劝诫道。
“你不说,我不说没有人会知道。”男郎中浑不在意道,“而且,不会这么巧就被听到的。”
他们交谈完进去,却无人注意到,街道旁停了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
那人放下帘子,马车匀速驶离医馆。
翌日一早,云初站在药柜前备好这日药材,正巧进来的男郎中瞥见这一幕,因着昨天说过云初坏话,颇有些不自在耸耸鼻子。
云初像往常一样言笑晏晏同他问候,男郎中有些不知所措,他刚想要同她说话,神医便走了进来。
神医脚步轻缓,手里拿着一封烫金请帖,上头写着字,云初透过面纱,料想这应是大户人家送来的帖子。
神医将请帖递给云初。
云初茫然看向请帖,上面赫然写着神医名字。神医却道:“这是上京永和王府世子送来的请帖,为师上了年纪,不太方便前去,想来也只有你最合适。”
上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