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着这下了一半的棋局,白子占上风,最多再行三子,小公主便能赢了棋局。
就算是他精通棋艺,也拯救不了黑子的败局,可他递到小公主手边的胜利,小公主都不愿接,可见是心中确实有事。
慕容珏脑子里,不禁浮现出白天顾遥说过的话。
下一瞬,慕容珏便将手中的黑子,丢回到了棋盅,起身去了拔步床。
慕容珏掀开被子,躺进了外侧,主动挑起话题,问道:“公主可曾注意到葛管事的腿?”
苏蕴雪见慕容珏主动提起,便扭过头来看着慕容珏,问出了心底的疑惑,“葛管事跛了脚,行动不便,你怎让他做府中的管事?”
慕容珏闻言,娓娓道来,“公主应知道,西戎野心勃勃,是大俞最大的隐患和仇敌,而三年前的那一场血战,虽然让西戎节节败退,可我们也是损兵折将,而葛管事当时便是我麾下的将领,他主动请缨为先锋,勇猛无比,可寡不敌众,很快便落了下风,待我率着援军包抄过去,只剩葛管事和十几个兄弟,而葛管事身负重伤,跛了脚,从此不能再上战场,我怕他因此丧失斗志,便让他做了府中的管事。”
人若是觉得自己没了价值,便会意志消沉,有事情做了,便没功夫胡思乱想了。
苏蕴雪听完,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她万万想不到,行礼都需要妻子搀扶一下的葛坤,三年前在战场上竟然是那般的英勇无畏。
慕容珏说完,扭头瞟了一眼小公主,只见小公主眉头紧锁,慕容珏便在想,是否是自己说得太过直白了,吓到了小公主。
“公主可还好奇别的?”慕容珏想要转移话题。
听见慕容珏的话,苏蕴雪方才将思绪从悲伤中抽离出来,“什么?”
慕容珏顿了顿,道:“我的义妹。”
话音刚落,慕容珏便捕捉到小公主的眉头是舒展了,眼睛却睨了他一眼。
果然,还是让顾遥这小子猜中了。
“梁薇的父亲梁巷,同是我麾下的将领,也是三年前那一战,血战至死,彼时他的夫人听得死讯,半夜悬梁自缢,殉了情,梁家便只剩下梁薇一人。我念她一个人孤苦无依,才将她收为义妹,带回定远将军府。”末了,慕容珏还不忘添上一句,“我与她只有兄妹之情。”
苏蕴雪这时才明白,慕容珏先与她讲葛管事的事情,就是抛砖引玉,目的就是为了解释梁薇的存在。
不过,听完以后,她心里的那一点儿小别扭确实消失了。
苏蕴雪扭过脸,看着慕容珏,眼睛澄澈,“你即认了她做妹妹,我日后自然也会将她当做妹妹看待。”
不成想,梁薇竟是一日之间失去了双亲,成了孤女。
慕容珏能认她做义妹,想来品行定然是好的,她既担了义嫂的名头,定然会多照拂几分的。
慕容珏闻此言,嘴角轻扬,伸出手捏了捏苏蕴雪的掌心。
“公主今日舟车劳顿,早些安寝吧。”
待苏蕴雪躺好,慕容珏吹灭了屋子里的烛火。
翌日清晨。
慕容珏早起后,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屋子,唯恐惊醒了榻上的小公主,随后策马往军营去了。
而此时的知州府内,杜时光身着官服,双手背在腰后,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终是没了耐心,停了步子,对着坐在梳妆台前的妇人,催促道:“夫人快些吧,那甘、阙二州的两位夫人,几日前便动身了,若是赶在咱们前头拜见了公主,岂不是落下一个怠慢公主的罪名。
正对着菱花镜描眉的妇人闻此言,直接将眉笔放在了桌子上,语气冷淡,“那你便说我病了,唯恐将病气过给公主,待身子痊愈后,定登门拜见。”说完,妇人便起身朝着拔步床走去。
西北三州,甘、阙二州的夫人都去拜见公主,就自家夫人病了,哪有这般的巧合,分明是自欺欺人,受人以柄啊。
杜时光见状,忙拦在身前,语气卑微的哄道:“夫人呐,你这是作甚,你可以不顾及我的仕途名声,那箬儿呢,你总要为咱们的箬儿打算吧。”
听到女儿的名字,妇人平静如一潭死水的面容上,终是有了波澜,与杜时光对视了一瞬后,转而回了梳妆台前坐着,拿起了方才的眉笔,加快速度描眉。
杜时光这才松了口气,出了屋子,往知州府衙走去。
定远将军府的西棠院内,苏蕴雪早起用了膳以后,便执笔写了两封家书,好给远在上京皇宫中的父皇母后报平安。
信刚交与丹蔻收起来,紫鸢便进来通禀,“公主,甘、阙、峪三州的知州夫人来拜见公主。”
“让她们进来吧。”话落,苏蕴雪的视线便投向前方。
只见三位知州夫人进门后,齐齐福身道:“妾身拜见公主。”
苏蕴雪嘴角带着笑,抬了抬手,“三位夫人不必客气。”
西北三州,属甘州最为富庶,阙州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