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你怎么了?”
女儿软乎乎的嗓音将柳依依从怔神中唤醒。
柳依依收回停留在课本上的视线,朝女儿弯眸笑了下,“没什么,就是觉得浅若好厉害。”
六七岁的小女孩梳着俏皮可爱的公主头,浑身上下透露着精贵和宝贝。
闻言,也是眼神亮晶晶地仰头朝柳依依笑,又软又萌,每每让柳依依见了,都止不住想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捧到女孩面前。
“妈咪也这么觉得吗!我们老师超级喜欢她,说她改变了世界,救了好多好多人,得了好多奖,是我们国人的骄傲,超级超级厉害呢!我以后也要成为这么厉害的人!”
柳依依沉默片刻,在女儿又清又脆的童音中上扬起嘴角,“……嗯,真的超级超级厉害。”
厉害到家喻户晓,厉害到世界著名,厉害到在前几年的分子病中力挽狂澜拯救了千千万万的人,厉害到在她抱着女儿高热不止的身体无助时带来希望,厉害到摘去宁姓,都不用她开口,曾经那些或轻视或得罪过她的,都泯然于时代的浪潮下,连一点水花都没能扑腾起来。
厉害到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便让宁家和李家沦为世纪笑柄。
柳依依突然觉得自己可笑。
可笑她曾经为了那点子情爱沾沾自喜,对浅若的选择暗讽嘲弄。
事实证明,人家和她从来都不在一个世界里。
甚至于,可能,她的行为在人家的眼里可笑又愚昧,她在人家眼里,就是只可怜巴巴、上蹿下跳求关注求上位的蚂蚱吧。
不,她可能都从未正眼瞧过自己。
不然,像她这样曾经算计过她的,早就被清算雪藏了吧,又如何能继续靠着网红明星身份赚钱呢?
柳依依突然对自己有股自厌。
然而听着女儿在她耳边碎碎念着班级的日常,看着眼前这个七分像她的女孩活泼又开朗、自信又明媚,柳依依心中又突然涌出一股难言的情绪。
她如泥泞,她的女儿却可如绚日灿烂。
这种复杂,叫她盯着课本上那个熟悉的名字时,刹那间泪如雨下。
一双小手抚上她的脸。
软软的童音洗涤着朽烂自厌的灵魂。
柳依依强打起精神,“妈妈没事,妈妈就是想起一些事。”
抱着女儿静坐片刻,柳依依也不知自己在问什么,又为何要这么问。
“妈妈是不是很没用?”
女儿不解又奇怪,“妈妈这么努力工作赚钱养自己和我,为什么会没有用?如果妈妈没有用,那我是妈妈生的,又是妈妈养的,我这个小孩子又算什么呢?”
虽然她年纪小,但是柳依依从小便注意培养她的能力,在这个年级段,能够如此清晰地表达自己的观点,已经很棒了。
柳依依沉默,语气艰涩,“你看这人,她是科学家,就有很多人崇拜喜欢。妈妈我就没有这么厉害。”
甚至于,她的黑料遍布全网,名声连普通明星都比不上。
“不,妈妈也很厉害。一个人生下我这么大的宝宝,还把我养得这么好。”女孩捧起母亲的脸,黑黝黝的眼睛里盛满虔诚的认真,“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和不擅长的东西,妈妈不是科学家,妈妈是妈妈自己。”
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
柳依依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再次泪落。
如果有人全观了她的人生,向她询问,是否后悔自己的选择。
柳依依想:许是不后悔的吧。
她依旧要钱,很多很多钱。要往上爬,爬得越高越好。要名气,大到所有人不敢轻视欺侮。
即便被人唾弃,被嘲讽讥笑,机关算尽、满手脏污,她也要往上爬。
——
而被母女两讨论的浅若此时在做什么呢?
她正在参加一场学术会议。
带着深海章,此时是她的丈夫。
浅若已经习惯深海章这张人类皮囊所带来的麻烦了。
然而,深海章本人却没什么感觉,甚至觉得这些关注都是冲着浅若来的。
故而,每次参加会议,都要紧紧挨着浅若,生怕一个不留神,浅若就和别人相谈甚欢去了。
长久以往,浅若已经非常适应周围或火热或惊艳或痴迷的目光了。
外界媒体也从单独采访她,到暗戳戳把镜头转向她身旁的男人。
该怎么说呢?就是,也不一定所有人都对科学感兴趣,但是几乎所有人都会对“美”感兴趣。
更何况,现在两者结合了。
这对夫妻的出现=轰动=流量。而随着浅若的崭露头角,她的行程已经被保护起来,除了这种正式会议,浅若几乎不会显露于人前。
最初在深海章没有露面时,浅若的状态确实客观意义上属于“招蜂引蝶”,无数青年才俊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