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往往的学生很多,他俩这么面对面站着,像两根一高一低的竹条,大眼瞪小眼,引得每个路过的人都扭头看上一眼。
整整一个月,她根本没去什么实验室,悄悄准备着留学美国的考试,还胡编乱造故意瞒他!
梁焕鼻子都要冒烟!
目光如刺,刺得冉苒眼睛发酸,她的喉咙也哽住了,说出来的话,声音都变了调:
“你要真去了美国,我也去。我可以不在北华读,我可以申请学校,去读PHD。就算跟你不在一个地方,那也近多了。我不想和你呆在地球的两端……”
她好像是在控诉,哽咽的嗓音里全是委屈。刚说完,一行眼泪就滑下来,透过眼镜片的折射,亮闪闪的。
她没有去擦,也没有低头,还就那样仰着头,正视着梁焕,努力睁着眼睛,酸了也不眨一下。
梁焕的面部神经彻底瘫痪,五官没一样能动。
刚才是不想动,现在是动不了了。
在他心里,某个看不见的地方,正掀着狂风巨浪!
冉苒有多害怕和他分开,他如梦初醒。
她把害怕死了命地往心里摁,不说,但不忘。努力了四年才踏进去的门槛,说退出就退出,这已是一只扑火的飞蛾,舍身忘我义无反顾。
从没见过这么胆小的人,也从没见过这么勇敢的人!
久久沉默,比发怒还可怕,冉苒渐渐泪流不止,央求起来:“你说话呀……”
他不是不想说,而是想说的太多,全在喉咙堵住了。
他堵住了,堵得眼睛鼻子都发酸。
回答不了她,光看着她脸上的泪水越来越多,梁焕胸口越来越疼,快喘不过气。
他突然上前一步贴上她,双手将她的脸向上一捧,埋头直径贴到她唇上!
眼镜也不帮她摘掉,还使劲压,压得她鼻梁都生疼,比把她从教室里拉出来还要粗鲁。高贵的琴手彻底没了形象,成了个莽夫。
这是电通的南北主干道,当街耍流氓,吸睛指数爆表,路过的学生们这下不止是扭头看,一个个都走不动道了,停在原地围观,渐渐围成一个圆。
冉苒大惊,嘴里拼命想说“有人看,有人看呢”,奈何被堵着,硬是发不清一个字。
梁焕才不管这些,他已经彻底昏头,冉苒的话在他脑中直打转,占据了每一根神经,周围的一切都从感知里消失。
他想,冉苒学英语的样子,恐怕会在他脑中留一辈子,像跟毒刺一样扎进去,生根发芽,永不磨灭!
一根毒刺,一扎,一辈子……
*
蔚蓝色的光芒在记忆的柔光中越发美丽,那颗“地球”钻石,仿佛能通过视线,将他的心也吸走。
他清晰地记得一吻之后,他对冉苒说的话。
他说:“冉苒,你听着。如果你真想去美国上学,真能去好学校,你就去。但如果只是为了我,找到的导师还不如现在的,那不许去!”
“记住,永远不要丢掉你的梦想,月球上的岩石还等着你呢!”
他还说:“冉苒,你要相信,几年的时间,我们等得起!”
几年的时间,我们等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