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去日本了?”他不自觉地如此问。
“是啊。”冉苒笑着,“骗你做什么。”
“这几年都在日本?”
“嗯。”
梁焕直盯着她,依然难以置信:“从来没听你说过想去日本……”
“还不是珊珊给忽悠的。”她笑得轻松,“她帮我都安排好了,我就想着,年轻的时候,出去看看好了。”
“……”
梁焕凝噎。
当年消失得干干净净,夏珊还真是功不可没。
只是她这话……
如此的违心之言,说得可真自然而然。
“出去看看……这就能退学?”
他脸上带着点笑,是怕这问话太过艰涩刻意挤出来的。
但冉苒没看他,低头搅着面前的茶水。
“嗯。”她只轻轻一应,无足轻重般。
“我去找你,你实验室的同学说你家里出事了。”
梁焕马上道,“到底哪个是原因?”
冉苒抬头看了他一眼,只有极微小的一点点吃惊。
他一定会去北华找她,她想也该知道的。
“都是。”她答。
“……”
……都是……
他知道,这个“都”里,还藏着一个没说出来的更重要的原因。
不管发生了什么,她明明都可以和他说的,但她没有。她选择了一走了之,干干脆脆,再不联系。
还能因为什么,不言自明。
“你家里出什么事了?是你父母还是你爷爷?”
晚了四年,他才终于能这样问她。
茶水都被冉苒搅凉了,她看起来并无兴趣喝。
她放下手中的小勺,侧头朝窗外瞅了一眼:“上菜挺慢的哈,都饿了。”
梁焕盯着她,不动。
静默持续了十几秒,空气中逐渐浮动起尴尬。
冉苒见他执着于此,倒伸了伸胳膊,无奈一笑:“嗨,都是过去的事了,还说它干嘛。”
一句轻飘飘的话,便要把那些将他们席卷,冲散至天各一方的浪潮抹去。
梁焕无法应声,他认真地看着冉苒,认真地听她说,他发现,她说这句话,竟然一点都不勉强,一个字都不勉强!
没有强颜欢笑,没有故作镇定,仿佛只是随口吐了句心里话。
还说它干嘛,不是怕说,是懒得说。
当初的那些,在她那里,早无关痛痒……
“吱嘎”一声,雅间的门被推开,服务员端着麻辣烫进来。一大盆红汤里,串串们整齐排一圈,刚出锅,还冒着腾腾热气,油香味招人。
“啊,刚还说怎么还不来呢。”冉苒将盘子摆好,期待的目光追随美食而去。
油辣子味呛鼻,梁焕有些想打喷嚏,忙拿湿巾捂了下鼻头。
这道菜不在他的食谱里,他连唾液反射都没有。
麻辣烫被摆在桌面正中央,旁边还摆着一碗梁焕特地要求的白开水。
冉苒看了看,说:“这看起来比小吃街那家要辣。”
“是吗?”梁焕问,“你不会吃不了吧?”
“我当然吃得了。我尝尝。”
冉苒选走一串豆皮,一口撸下一大块,嚼了嚼,满意地点点头,“很好吃啊,但确实更辣,我怕就是在水里涮过,你可能也不行。”
梁焕不置可否,他有些走神,没注意听冉苒在说什么。
“日本也有顶尖大学。”
他忽然拐走话头,嗓音沉沉,“就算去那边,一样可以学地质学的吧。”
“为什么不学了?”
听说她不再学地质学时,他脑中闪过一个词:荒唐。
但此刻,在见到她之后,他竟感觉到,荒唐,正在变得合理……
冉苒没有立刻回答,按部就班吃完一整串豆皮,把签子扔进竹筒。
她舔了舔被油辣水沾到的嘴唇,回道:“我以前没说过吗,地质学的转行率一直就很高啊。这个专业太冷门,又辛苦,工资也不高,尤其不适合女生。北华地球科学院的学生,哪怕读完硕士博士,最后干啥的都有,还留在地质行业的凤毛麟角。”
她说得那样轻松,好像这是理所当然,可梁焕却被这一字一句堵得喘不过气,胸口像压了什么千斤重的东西。
他有种恍惚的错觉,仿佛此刻坐在自己面前的人,根本不是冉苒……
都是过去的事了,包括地质学……
“我以前没和你说过吗?”见他那般惊诧,冉苒问。
梁焕喉结抖着,踟躇着磨出几个字:“我没印象……”
冉苒轻扬了下眉,仿佛在说:哦,这样啊。便又拿了一串海带,接着吃起来,津津有味。
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