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好一会儿。
那时,他觉得自己的眼睑在不明所以地轻微抽搐,很轻微,但就是止不住。他扫过一眼陈亦媛在客厅捣弄东西的身影,但眼睑的抽搐让他看不真切,模模糊糊的。他也不记得,自己是怎样沉默着盖上琴盖的。
梁焕家的床是单人床,虽说两人一起也能躺,但他总说太挤了,第一次让陈亦媛留宿时就备好了一个额外的睡处,每次她来,就把床让给她,自己睡外屋。
幸好隔着屋里屋外,此刻能有个独处的空间。躺在临时的折叠床上,闭了会儿眼,梁焕才觉心中平稳了几分。
但独处也就只能到这程度,如果真的只有他自己,梁焕此刻最想做的,是起身下床,走进卧室,打开橱柜里最隐蔽的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幅画来,展开,把它架到谱架上,对着它,把那个突然想起来的曲子,再淋漓尽致地弹一遍。
他不能,于是他只能默想,想象自己正那样弹着琴,而画中绚烂至极的色彩,便从薄薄的画纸上满溢而出,流到他的琴盘上,把所有的白键,全部染成彩色!
这四年,他一直留着那幅画,却一次没拿出来看过。
他不敢。
但就在今天,他把那幅画回忆了一遍,还弹了那首曲子。
他真想问自己:梁焕,你是不是疯了?
那首曲子,和那幅画的名字一样,叫《穿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