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双双一惊,以为被人发现了,向下看去,才发现是那人在对另一棵树喊。
而那壁虎一样在树干上趴着的……正是钱三。
严如玉松了口气,又听下面那人骂道:“见了我就窜树上有什么用?有本事你在父亲面前也逃得过去!”
钱三紧紧扒着树干,只露出一个头来,扯着脖子喊:“父亲来了又怎样?我又没做错什么事……”
“还没错?带着禁军大张旗鼓闹东市,你是越发威风了!我看就是母亲把你宠坏了!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你就知道骂我,你可知我今日碰见了什么?长这么大,我就没受过这样的委屈!那人明知道我是谁,见了我就打,他打的是我吗?他打的是我们钱家的脸面!我让禁卫去搜人怎么了?我就是得让东市的人知道,谁才是这条街的头儿!”
树下那人气得用手指着他:“你……你……”
“你还顶嘴?我今日就替母亲好好教训你!”
说着折起一只柳条就往钱三那冲。钱三顿时大惊,张着大嘴哇哇哭喊着四处跑,两人在小院里你追我赶地跑了起来。
严如玉看热闹不嫌事大,趴在章寺瑾耳边小声道:“你快弹个石子儿把钱三绊倒,我要看他挨揍。”
她动作亲密,章寺瑾浑身一僵,半天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无奈道:“我们在树上,哪里来的石子儿,而且会被发现的。”
严如玉撇撇嘴,没凑上热闹,不高兴。
但钱家人没有让她失望,钱三虽然没挨上揍,却来了个更戏精的。
“哎呦我的老天爷,这是在闹什么呀!”
一个衣着华丽,涂脂抹粉,头上插满金饰的女人跑了过来,坐下就开始哭。
“二郎你这是往娘的心窝子上戳刀子啊!你弟弟从出生就先天不足,我不过怀了八个月就把他生下来了,出来的时候就巴掌大,好容易才养了这么些年,你怎么说打就打啊!你弟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啦!”
钱夫人这边坐地撒泼,一旁跑了半天的钱三见靠山来了,也不跑了,一头扎进她怀里。二人抱头痛哭,一唱一和地上演一出母慈子孝的戏码。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吵得鸡飞狗跳。
钱二哪还敢再打,长叹一声,把柳条一扔,独自坐在旁边的石凳上生闷气。
就在风波将息之时,忽而又来了一人。那人一身水波绫纹袍,粉底白皂靴,束着如意冠,腰佩翡翠玉,倒是有那么几分名流贤士的韵味。可吊梢眼顾盼之间,却是藏不住的精明。
他一来便将赖在地上的钱夫人扶起。
“母亲这是何必,都说长兄如父,父亲与我都不在,二郎便是他的长兄,管教弟弟也是常理。就是……”
顿了片刻,他又拿起地上的柳枝道:“就是这方法有些过了,不过三郎年轻结实,打他几下也不当事。”
经他一说,本来都快好了的钱夫人又开始拧着帕子哭起来,高喊自己当年生钱三时有多不容易。
一句话的功夫,严如玉立刻猜到他就是钱富,凑到章寺瑾耳边轻声道:“确定了,不是一个妈生的。”
“为何?”
“假如寺璟跟寺琛这样,你会这么劝架?”
章寺瑾思索片刻,用四郎五郎类比可能不太合适,四郎若是在家要打五郎,那全家都得把他按住揍一顿。如今的情形更像他管教四郎。
但他教训弟弟的时候,母亲从未如此做态,都是跟着他一起数落弟弟。
至于钱富……不是,钱霁初。
看似是来劝架的,其实句句都在拱火,巴不得三人打起来的架势。
确实不太像亲兄弟。
看来钱家人的关系是很耐人寻味。
底下的钱夫人还在哭闹,钱富又去找钱二挑事。
“二郎也是,三郎一个孩子,他又能做错什么呢?况且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钱家人在外面被欺负了,那就是要打回来,这是钱家的脸面。你这般动气,坏了兄弟感情,又让母亲伤心。”
这招对付钱夫人有用,钱二却根本不吃他这套,直接抬头直视他。
“母亲是你找来的吧。”
钱富讶异:“我只是在路上偶遇母亲,听到了三郎这边的呼喊声,过来看看怎么回事。”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钱二咬着牙,一字一顿道:“好大哥,放心吧,你不会如愿的!”
二人视线针锋相对,钱二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钱富目视着他的背影良久,眼神骤然阴沉下来,自言自语道:“我可希望二弟事事如愿。”
随后他嘴角提起一抹笑,上前扶起钱夫人。
“母亲,晚膳已备好,我们去前厅吧。”
院里的人走空了,严如玉在树上看了半天,忍不住吐槽。
“这钱富倒和你挺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