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和章寺瑾算完开销,严如玉就把自己在屋子里关了三天,芳菲都以为她要憋出病来,就要破门而入,她终于拿着一堆纸出来了。
“殿下,这是什么?”芳菲不解。
“这是你殿下我的生财之道。”
她对芳菲招了招手,附在她耳边耳语两句:“去帮我把她叫来。”
交代完她便又回到屋里。
含香殿的案桌上乱成一团,废纸堆成了山。在桌上最中央还没被废稿污染的“办公区”里,只铺了一张薄纸,边缘起了毛边,一看便是被反复阅读了许多次。
若是章寺瑾在此,定会十分讶异。这正是他第一次和严如玉深夜密谈时,被他藏在最底下的那份考卷。
这份女史考卷大肆斥骂严如玉挥霍无度,有悖天道,连章寺瑾都看得心惊胆战,生怕严如玉会直接一刀砍了这个女史。
严如玉当然不会砍她的头。
不仅不会砍,还要让她做长公主集团的大掌柜。
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她也对自己手下的人了解个大概。这名女史名叫陈妍儿,当初写这篇文章时,确实是抱着必死的想法的。
她父亲名叫陈余,是个八品主事。因生母亡故,父亲娶了续弦,对她十分苛责,她便一怒之下考了女官。
可家里那般样子,当然不愿出钱替她打点上下,于是她便被分配到没有人愿意来的公主府做女史。
然而即便如此,她也摆脱不了被家族摆布的命运。
前些日子陈余为了升官,硬是要把她嫁给一个年过五旬的老头子做续弦。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便做了女史也不可违背孝道,这事便要如此定下来。
她万念俱灰,恰逢严如玉让女史辩题,心想不如死了算了,便长篇大论写了痛斥长公主的檄文,盼着严如玉一怒之下一掌拍死她。
这篇文章旁征博引,笔扫千军,也许是因为夹杂着陈妍儿临死之前孤注一掷的勇气,越到后面气势越磅礴,看得严如玉同仇敌忾,越发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
如此才女,严如玉自然不能埋没了她。
陈妍儿背景简单,名气也不大,一来便于掌控,二来即便日后出了府,也不会被人看出是公主府的人,可以说是大掌柜的完美人选。
没过多久,陈妍儿就被芳菲带进来了。
她不过十七八的年纪,一袭半臂斜袖短衫,石榴色襦裙,衬得她面如春桃,吹弹可破,霎是好看,和她视死如归的脸色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这几日下来,她过得可谓是提心吊胆。本以为把文章交上去,第二天便能与世永辞,连自己攒的银子留给谁都交代好了,没想到一连等了几天都没有消息。
见这架势,应该是长公主并未查阅他们的文章,她不禁松了口气。但月会上,其余人的文章都被点评了分数,唯有自己的被跳了过去,好的坏的什么也没说。她又战战兢兢地过了几日,见长公主这边没动静,也逐渐把这事抛到脑后。
然而没成想她刚放松警惕,今日芳菲姑姑竟找上了门。看见芳菲的那一刻,她就知道是什么事了,反正伸头缩头都是一刀,真让她去伺候那快入土的老头子,还不如让她死了!
见她一脸坚毅,严如玉不由觉得好笑,刻意板起脸道:“你可知我今日为何叫你来?”
她知道自己冷脸的威力。
长公主威名在外,连朝堂上的大臣见她脸色难看都两股战战,可眼前的小姑娘却丝毫没有像慌乱,好似已经预料到自己的结局一般,不卑不亢地跪下。
“微臣斗胆猜测,应当是为了殿下考校的那篇文章。微臣大逆不道,在考校中大放厥词,侮辱殿下,犯下死罪。”
严如玉点点头:“那你这是打算从容赴死了?”
“但是……”陈妍儿话头一转,忽然抬头直视她:“但是殿下没有直接杀了微臣,而是把微臣叫道含香殿,说明殿下虚怀若谷,并未想要治臣的死罪。”
严如玉这次是真的对她有点兴趣了,坐直了身体。
“哦?我不想治你的死罪,那为何要叫你来呢?”
“微臣不知,”陈妍儿摇摇头:“不过微臣斗胆猜测,殿下未直接派芳菲姑姑前来斩杀微臣,而是将微臣叫到此处,想来应当是觉得微臣尚有些用处,还能再活一阵子。”
“哈哈哈,不错。”
严如玉高兴地站起身,陈妍儿的表现超乎她的期待,胆大心细,有勇有谋,不枉费她的一番心思。
“猜对了一半,”她对陈妍儿招手道:“来,过来看看这个。”
陈妍儿疑惑上前,桌面上摆着数张图画,最上面的一张,画着一座富丽堂皇的……酒楼。
她不解地问道:“殿下这是……?”
“这就是交给你的任务,开一家如此的酒楼。”
“我?”陈妍儿瞳孔地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