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后的山可见之处树木不算多,鸡也不用赶到太高的地方,西屋旁边已经被人开出一条简单可以上山的路,能走,却不容易走。
井钧开口:“路不好走,你的衣服也容易弄脏。”
观宜听出拒绝的意味,虽然知道他说得在理,但耐不住她是个内心脆弱受不住拒绝的人,只好“嗯”一声,低头掩饰内心涌起的悲伤之情。其实这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有种不受控制的莽撞。
井钧察觉她的变化,凝视她片刻说道:“你等我一阵子,我去二哥家给你借套衣裳。”
一刻钟左右,井钧拿了一套何轻的衣服回来。观宜进屋换上简朴的粗布衣裳,床上放着她脱下的柳绿衣裙,那是去年才去裁缝铺子做的,花了好些银子。
她回想村子里的穿着,自己似乎格格不入,一点也不像靠田地过日子的人。井钧没有和她说过这些事情,也没有要求她改变生活习惯,可是村子里会不会有闲言碎语,井钧会不会受到影响?
成亲后第四天,观宜生出些悔意来。原以为远离镇子,便不用为人情困扰,如今还是这般纠结不安。
“观宜,可是不合身?”井钧在敲门,农妇的衣裳远不比镇子裁缝的手艺,恐怕她会不喜欢,他不敢直接问,只能用不合身为借口。
“不是。”观宜开门出去,井钧还站在门前,她已经穿好衣裳,为了方便,辫子也盘了起来。
井钧等她出来后关上门,去院子里拿了两根竹竿子。观宜落后他一步,他回头叮嘱:“你跟在我身后,山上杂草枯枝多,留心着脚下。”
观宜应了一声,跟着他走。
二十多只鸡,清晨喂过后便赶到山上去,傍晚喂食的时候一呼唤便会自己跑回来。往常都是井钧一人赶上山,现在自然用不上观宜,她只需要跟在他身后即可。
山上有一条走出的小路,两边长满杂草,树木和竹子杂乱地长在杂草处,不时还有各种虫子、蚂蚁到处爬行。空中的寒气在叶子上结成露珠,观宜用指尖压落一滴。
井钧拿着杆子,观宜不好靠得太近,她趁此机会这里摸摸那里看看,还凑上去闻了闻竹叶的味道。
井钧把鸡赶到山上一处平坦的地方在往上一段,便任由它们活动,观宜停在平坦的地方等他。井钧下来后,两人一起下山。观宜走在前面,边走边问井钧:“那一处平地没有树,草也拔掉了,是要做什么?”
“晒稻谷,院子里地方不够。”
观宜想到艰难的上山之路:“要把稻谷背……”
“啊……”一声短促的叫唤,路上积了一层落叶,观宜脚底一滑,一手抓住旁边的竹子才稳定身形。
井钧只来得及叫唤:“小心。”然后在她抓住竹子的下一瞬扶住她的肩膀。
手上细碎的密密麻麻的刺感传来,像是许多虫子爬动,观宜站稳后苦着一张脸看手心,一手白白的灰,幸好不是虫子,可是这白的是什么,她要崩溃了。
脚滑带来的后怕让她控制不住地腿软,井钧用粗糙的手替她擦去手上的灰,说:“回去再用水洗洗,还能走吗?”
观宜勉强的点点头,换井钧走到前面,她跟在后面死死拽着他一只手,艰难落到平地,尤心有余悸。
井钧看出她的害怕,安慰道:“山上落叶多,路滑,下回你若还想去,我去给你买双鞋子。”
回到院子,观宜进厨房取水洗手,井钧进西屋挑了两只木桶出来,问观宜:“我把鸭子赶到水沟里去,你要不要一起。”
观宜点头,乖巧地跟在他身后,问:“你拿桶做什么?”
井钧回答:“去山里挑水,赶鸭子之后再走一段才到,可能有点远。”所以,你还要去吗?后半句他没问出口,他发现这几日来,越发地想见她,和她接触,一夜的同床共枕根本不够。
观宜了然,甚至带着微不可闻的雀跃:“好,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