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薯呢?”
张佩兰慌忙地脱下背篓,前一秒收获十几斤红薯有多喜悦,此刻在看到空荡荡的背篓,心就凉的有多彻底,她不敢置信地盯着背篓,好一会儿反应过来,一双凌厉的目光紧盯着白芷,仿佛要将她看透了。
“你刚才一直坐在里面,红薯是不是你偷吃完了?”
白芷略感无语:【我这小身子板,全吃了肚子不得撑爆炸?】
张佩兰听着她的心声,意识到刚才口不择言了,但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难收。
正在尴尬之际,白芷咧起小嘴巴,模样乖巧,像是变戏法般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薯,道:“奶,我坐在背篓里闲来无事,就将背篓里的红薯一个不小心全装进口袋和衣服里了,你不会生气吧?”
生气?
张佩兰从来都没有现在这般喜欢眼前的这个瘦巴巴的孙女,这一不小心装的太好了!
否则被王氏看到了,定会闹个没完没了。
刚才她连最坏的打算都想好了,要是王氏敢闹,她就将红薯悉数交到族里充公,也不想便宜王氏。
否则按照王氏的性子和一张巧嘴,就算平分,来日也会有无数个理由,一点点的将她分得的红薯要了去。
此地距离营地不远,此时去山上的人已经陆陆续续下山了,张佩兰怕被人看到,用身子挡住红薯,道:“快收回去,别被人看见了。”
边说着,她蹲下腰,示意白芷蹲进背篓里。
白芷想到她头顶上的一群小可爱们,内心就膈应得慌,头皮就开始痒,连忙摇头罢手。
“奶,这里离营地不远了,你一路走来也辛苦,我还是走着回去吧,这样大家异样的目光也会少一些。”
心虚的人,做任何事情想要掩盖的时候,其实很明显。
只要脑子转动快,稍微聪明的人一眼就看出端倪了。
张佩兰想到刚才的王氏,哼了一声,以前没有开始逃荒前,大家就过得穷苦,各个都是精明人,现在更甚了,摸了摸她的头发,道:“我家芷儿长大了,开始懂得心疼奶了,那就走着回去吧。”
白芷点头,暗自送了一口气,终于不用担心虱子跳身上了。
但她开始认真思考一件事情,逃荒这么久,她奶算是比较爱干净的人了,头顶上都长了虱子,她头上指不定也会有。
待会儿回去后,去周边摘敷外伤的草药,顺便看看有没有驱虱子的。
她可不想剃光头,虽然这一头干枯发黄的头发不好看,但总比秃头好。
美丽娘亲带着里正和族里的人去山上找野猪,已经找到了,此刻正往山下抬着,妇人们已经在营地里架起了几口铁锅,就等野猪抬下山杀了之后,将一些肉给煮了炖了,想到今早有肉汤喝,大家都干劲十足。
就连族里的小孩也没闲着,自发的结伴去周边捡柴火。
大家各自忙碌着,倒也少人注意到白芷她们的情况,若是有多嘴的妇人问起,张佩兰就用想好的一套话回答。
大家不似王大婶那般,再者,看到白芷走路很慢,想着她应该是被利草割得疼了,也就没说什么。
如果有圆滑的人,还会夸赞张佩兰一两句。
“张大妹子你今儿是改性了,起先一些妇人说起我还不信,这回事真的信了,如此便好。”
逃荒路艰难,少些家庭矛盾,多些和睦,路上会好走许多。
“呵呵,那些长舌妇一天到晚没事干,就会瞎比比,我对我家的孙女一向这般好,芷儿,你说是不是?”张佩兰向白芷投了一个眼神,心中颇为忐忑。
白芷是几个孙女中,性子最沉闷的,也是以往在人前最不给她面子,不搭理她的。
白芷在她的忐忑中小嘴咧到后耳根,点头着:“可不是,我奶对我可好啦!”
白芷的性子,大家有目共睹,一些妇人本是想看张佩兰出糗,没想到她竟然替张佩兰说话,一时间大家开始怀疑先前猜错了?
张佩兰当真这么好?
不过有和张佩兰不对付的人,暗自呸了一声。
“显眼包!”
什么德行,裤衩破几个洞,她们都门清,还试图在她们面前挽回形象呢!
张佩兰瞧见了,瞪了一眼,转身牵着白芷的手就往自家营地走。
若是放在平日间,她是要叉腰口沫星子怼回去的,但是想到白芷身上揣着的那么多红薯,生怕一个不小心在人前掉了,到时候就是全身上下长满嘴巴都不够这一群妇人说的。
“还真是变了性子?”
“我就说今天太阳从西边升起吧,你们还不信,现在信了?”
张佩兰对身后的议论声充耳不闻,心里却在想:你们这一群小妇人,懂什么?俺懒得和你们掰扯。
白芷家的营地扯了布的,一来是已经秋天,晚上有白霜,怕逃荒路上着凉感染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