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了神态平静,但是反而让余阳觉得奇怪。
“拜见上卿。下臣为陛下从冰窖调用些冰块过来。”
余阳没说什么话,拂袖走了。
奇了怪了……
走出了大殿,余阳忽的意识到方才申聿有两处不对劲。他若是从冰窖过来,怎么会弄得满身是汗呢,他既然是从冰窖过来,那也不该从殿后走过来啊,而是要从侧殿进入。
余阳曾经也是宫中高级内侍,他对这些琐细事件如数家珍。
走错了门,有时候可是要命的事情!
但是知道不该知道的事情,也是要命的事情!
余阳快步离开了章台。
……
……
……
“陛下——”
扶苏刚刚换了身衣服,就见到申聿回来了。
一旁的人见状都退了出去。
“陛下,冯劫回来了。”
扶苏皱眉。
“他好大的胆子!”
“是否要拿下冯劫?”
“暂时不必。朕都不知道他已经回来了。”
“下臣明白。”
“丞相如何了?”
申聿摇了摇头。
“安排的人动手快了些,冯去疾挨不住酷暑,已经不行了。”
扶苏双眼一闭。
“处理干净些。朕要去皇后宫中,没有大事不许打搅,冯氏若是来宫中求医家,照规矩办就是。”
“唯。”
“去把太子叫过来。今日这样重要的场合,他怎么能缺席?”
“唯。”
……
……
……
丞相府。
冯劫的脸庞黝黑的不能再黝黑,但是整个人却强壮了不少。
一身凛然之气。
此时此刻,他正跪坐在冯去疾的病榻前。
冯去疾深感自己活不过今晚,但是见到他儿子,两行眼泪顺着脸上的皱纹滑了下来。
暮年之人,病榻之上,胡须里面都是药渣,口中也是一股药味,双眼更是浑浊不堪。但是那眼泪却清澈无比。
冯去疾现在感受到了,先帝生前的感受。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先帝对长生不老药那么执着了。”
“父亲,您会好起来的。”
“不,孩子,当你出现在我眼前时,我就已经知道,我大限终至。是谁让你回来的?”
冯长安站出来。
“祖父,是我给父亲写了一封家书。”
“可有诏书?”
冯劫快速答道:
“有,父亲大人放心。”
冯长安却脸色尴尬。
冯去疾看到这一幕,自然痛苦的摇了摇头。
“你不该来。”
冯劫坐在榻边。
“咸阳的事情,长安都已经告诉我了。陛下封锁了咸阳城到陇西的消息,时至今日,李信等人尚且不知道咸阳城中接二连三发生了那么多事。”
“你糊涂啊!二世为什么让你去九原郡?”
“自然是牵制李信。”
“你明知这此事,那还为何回来?”
“李信必败,匈奴人剽悍,而且习性迥异与我中原,李信虽然擅长轻骑作战,可是他喜欢带头冲锋,总是想着擒贼先擒王,儿子受够他的气了!我此番回来也是为了向陛下陈明李信的作为,让陛下另换主帅!”
冯劫双目似有火烧,怒气充满他的胸膛!显然这些时日他受了李信不少气。
这番架势,冯长安也是看懵了,他一直以为他父亲在前线冲锋陷阵,英姿无限。
冯去疾虽然很少参与军政大事,但是他知道,在秦国,将士不听皇帝的话是要命的!
“你糊涂啊。”
“父亲大人,您就别操心这些了,只要您好起来,儿此番甘愿被陛下责罚。”
冯去疾气晕了,只觉得大脑里满是一团浆糊。
“我病了一个多月了,整日以药为食,若是能好,早就好了。”
室内只有祖孙三人,冯劫低着头一语道破。
“父亲不必多做解释,王戊被迫离开咸阳,陛下如何会放过父亲。”
“是我棋差一招。王戊此人,不足以为大事,做事拖泥带水,老夫还以为,还以为他敢真的动手除掉军功贵戚,不成想,他光说不做。害的,害的老夫白送了皇帝一份大礼。”
“父亲!别再说了。”
冯劫没想到他父亲事到如今,还在记挂着这件事。
“我已经一个多月没有上朝了,我冯氏一族,历经艰险,这才有了今日这样的地位。那个人薄情寡义,河还没有过,就已经想着要拆桥了,他的天下,不会长久的!”
冯劫气的根根胡须扎起,任由他父亲碎碎念。
这被诅咒的人,冯氏祖孙三人自然都心知肚明。
冯长安听得满头大汗。
冯氏一族现在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
原本按照冯去疾弃暗投明的机变速度,冯氏已经取得了二世的信任。丞相冯去疾可是最先支持二世新政的人。
冯氏一族中同时有军功卓著和一流文吏,是朝中盛极一时的大族,足制衡蒙氏兄弟的火焰,但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