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治的是儒学,为皇帝陛下收集天下之书,编纂《史记》,又为天下人编纂各种书籍,以为统一文字;而另一派,治的是法学,学成后,将通法之士交予大理寺,以为秦吏。”
“太后所言一字不差。没想到太后并不似传闻中那样深居宫中,而是非常关心前朝大事。”
太后很是平静的笑笑。
“张苍,汝为太学令可是几年了?”
这问题问的奇怪,张苍自然心虚。
“回禀太后,微臣为太学令,不过半年之久。”
“那你从前可有在这朝堂上议事?”
张苍摇摇头。
“未曾。”
“也就是说,先帝在世时,你不得重用。”
“是。”
太后随即又看向朝中的一众大夫。
他看向朝中的一众公卿,直接问道:
“诸位上卿之中,可有人不曾侍奉先帝?”
没有人应答。
张苍自然开始心慌。
他是唯一一个在皇帝即位之后被提拔到上卿之位的人。
”张苍——你可知道你犯了什么大罪吗?“
这个时候,张苍明确了今日太后所来是为了什么。这是太后要废了王氏啊。
“微臣不知。”
太后厉色:
“方才哀家尚未发话,你为何主动上前?难道你不知,这君臣之间相处应有的法则吗?今日在朝堂上的,多半是先帝留下来的重臣,论辅政的资历,他们都比你高,连这些两朝重臣在哀家面前都不敢放肆,你何故如此猖狂?岂不是眼中无我这个太后?”
太后的声音不轻不重,但是每一下都打在张苍神经的痛楚。
原本冷寂的朝堂上,忽的喧闹了起来。朝堂上,有时候出现菜市上出现的局面,一群人围聚在一起,议论某人的是非。这帮所谓的九卿、大夫、士,在这种时候,表现的也并不是多么清高。
这张苍,正是他们妒忌眼红的对象,一如当年公子韩非入秦之后,满朝文武都眼红妒忌此人。
臣子侍奉君王,犹如妻妾侍奉丈夫,谁能争的皇帝陛下的欢心,谁就得到重用,地位会一跃千丈。
这些公卿大夫在面对皇帝的宠信问题上,其气量和心胸狭窄的程度,绝对不会亚于其府宅中的妻妾。
妾若是得不到宠,顶多是最后使出些小心眼,但是这些手中都有权有势的臣子可就不一样了,若是谁抢了他们的荣宠,等待这人的就是死。
张苍就是这样的人。
区区一个尚书台的小吏,竟然被皇帝陛下抬为一国之相,他有何能?竟然地位居于我等之上。
于是乎,群臣纷纷在背后嬉笑,等着看这场好戏。
太后可和旁人不同,她最大的特点,正是自己的年龄。无论你再怎么不认同她的女性身份和从政经历,但是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太后年纪大,经历的是非多。光是坐在这,和年轻华美的皇后相比,那额头上多了几条纹路,就已经将皇后压得死死地。更不要说什么地位尊卑。
皇后一脸恭谨的站在一旁,听到太后这般问责张苍,也是心里一惊。
但是十八岁便为荀卿之徒的张苍,其聪颖程度,自然是要远远高于韩非、李斯等人的。
张苍面对太后这般逼问,自然知道太后的心思,于是他毫不掩饰他对于太后出现在朝堂上的反对之意,直言道:
“以太后乱陛下之法。”
此话一出,立刻引起了其他朝臣的攻讦。
帝国的宗正,出自赢秦王室,他当即对曰:
“太学令,休要在朝堂之上放肆!你竟然出言羞辱太后!”
这说话的人未必是铮铮铁骨,但是这番话在朝堂上却像是旱地惊雷,让每位朝臣都一个激灵。
这下群臣都精神起来了,连几位七十岁的老臣也都振奋起来了。
蒙毅见状,心叹大事不妙。
太后见势态如此,正合她的心意,却非常大度的道:
“好了,休要互相指摘。哀家知道,哀家乃一介女流,登不得秦帝国的朝堂,但是哀家也知道,如今咸阳城中发生了一桩血案。太学令无非是不乐意哀家等朝罢了。哀家无诏,确实无权代理国事。”
女人,天生的政治家。
这样一番话说出来,诸臣谁又好意思继续责怪太后呢。
在政治场合中,话术非常重要。张苍在政事上的短处在太后面前完全暴露了。
“但哀家今日到此,不是给朝堂上的诸位添麻烦的。咸阳城中的这桩血案,牵扯的是先帝的诸位重臣,这上卿姚贾、荀攸,曾经是天下赫赫有名的人;而这十二位公爵,更是为先帝兼并天下立下赫赫战功的有功之将。”
“先帝虽去,但哀家尚在。哀家听闻,这举朝上下,竟然无人能为先帝之旧臣做主。哀家岂能坐视不理?”
帝国的功勋武将们听了这话,纷纷上前道:
“臣等谢太后为赵大夫等将做主。”
蒙毅是真的没有想到,今日会有一个太后冒出来。
在此之前,蒙毅内心非常煎熬。若是按照蒯通的意思,蒙氏一旦明言支持皇帝,那就意味着他蒙氏就是要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