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宁道:“然后呢。”
花信道:“应当是处置了吧,后头华昭公主回宫住了一段日子,再往后,又出降了新的驸马,听说是皇后亲自看中的。”
绾好发,花信又替她上了妆,脂粉味道甜腻,沈玉宁不太喜欢,但花信颇愉悦。
“好了,公主,您可真好看。”
沈玉宁微微一笑,异族长相,称得上什么美人呢。
花信扶住她:“咱们该出去了,香公公一定在门口等着了。”
沈玉宁突然道:“你很怕香公公吗?”
花信微愣,讪讪一笑:“是……是有点。香公公,奴婢从来没见他笑过,不过他、他是好的。”
沈玉宁便没说话了,马车果然已经等在门口,那驾车的小太监下车行礼,两仪殿离咸安殿非常远,可说是一东一西。
花信留下,香公公跟着,沈玉宁从车窗探出身:“香公公,上来一起坐吧。”
“公主,这于礼不合。”香公公淡淡地道。
沈玉宁便不说了,坐了一会儿,她道:“其实……比起礼,还是脚更重要些,礼是虚的。”
脚痛可是实实在在。
话一说完,香公公突然转过脸看她,眼神中涌起一丝古怪的情绪,他的面容虽有风霜痕迹,也可见年轻时清秀影子。
沈玉宁愣了愣,他又转了回去:“奴婢脚不痛,多谢公主。”
沈玉宁:“……”行吧。
沿途碰到无数宫人太监行礼,看着这些服服帖帖跪倒在地的后脑勺,沈玉宁忍不住往后靠了靠,碰到了发髻,又只好坐起。
衣服,头发,全成了一道道束缚。
真像在做梦。她遮住眼睛,会不会一切真是梦,等醒来,她还在丹阳观的禁闭房,等着早饭,等着玄宁来讲道,等着惠宁讲鬼故事。
会不会……
马车骤停,几个五颜六色的道人从前面经过,他们的肩上,竟然抬着一口三足大鼎。
沈玉宁探出身看了看。
香公公道:“大概是去东宫的。”
东宫?
这种鼎似乎是炼丹用的。
马车穿过一大片亭台,错落的宫殿,威风凛凛的两仪殿就到了,同样是宫殿,只有它鹤立鸡群,周围所有的宫殿都比不上它辉煌,宣告着独一无二的地位。
两仪殿门口早就站了人,为首是个老宫女打扮。
沈玉宁准备下马车,小太监自觉趴在地上做人肉脚凳,香公公朝她伸出手,沈玉宁微愣,一步迈下马车。
香公公看着她,沈玉宁回他一笑。
那老宫女便迎上来,头上的钗子响了一响:“奴婢见过公主。”
香公公道:“李夫人久候了。”
李夫人笑道:“皇后殿下已经在等着了,还请随奴婢来。”
两仪殿门与主殿间,是一条很长的路,石灯柱子比她那里多了两倍还有余,周围奇珍异草更是种了无数,沈玉宁留意到大量的海棠花树,几乎笼住整座宫殿,有许多宫人默默打扫。
李夫人领着她们进去,香公公也跟着,主殿里富丽堂皇,却因为太大有些空,明明站了很多侍候的太监宫女,却仿佛没什么人气。
正当中,坐着一个高髻耸然的妇人。
她几乎没戴任何首饰,身上披着瑰色偏暗的长袍直拖到地,一个人坐在正中高台,一个宫女跪着为她打扇,另一个则是……在布菜?
午饭时分打扰,真是失敬。
沈玉宁转头一想,不对,是皇后自己要求这个时辰的。
李夫人走上台子:“殿下,公主到了。”
“嗯?”那妇人抬起头,嘴巴嚼动,只是动得很文雅。
沈玉宁跪下道:“参见皇后……殿下。”
宫女递上手巾,皇后接过擦了擦嘴:“好孩子,抬起头,让本宫看看。”
这声音不如想象中威严,也并非完全和蔼,带着中年女人的沧桑却很好听。
沈玉宁抬起头。
皇后看着她,突然笑了:“这么多年,长成个大姑娘了。”
“起来吧。”
沈玉宁刚起身,皇后便对她招手:“来,过来,尝尝本宫这里的菜。”
香公公微微动了动,沈玉宁似有所感。
走上台子,立刻有宫女拿来软垫,沈玉宁便在皇后对面坐下,李夫人一个眼色,立刻又有人为她整理拖地的襦裙。
皇后细细看着她的脸,道:“瘦,太瘦了。”宫女执了筷子跪在沈玉宁身边。
皇后道:“你想吃什么?让她给你夹。”
沈玉宁看了看,指了指侧边一盘平平无奇的青菜。
皇后道:“呦,爱吃这个呀!”
那宫女夹了放进沈玉宁面前的碟子里。
香公公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