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如花也在家里跟人做衣服,只不过以前做的时候都是凭感觉,凭她娘的经验,大概比划一下,也就照着模子就做了。
但现在不一样,先生会告诉她们“尺寸”,还告诉她们做一件衣服应该量哪些地方,如何记录这些“尺寸”。
哦,学尺寸的时候,顺便又学了一些“字”。
1、2、3、4、5、6、7、8、9、10……
如花觉得特别努力,拿着棍子在自家院子里的地上写了又写。
若是哪个字缺了胳膊少了腿,她也不着急,只要大致写对了就行。到时候先生还会帮她们“复习”,都是日常要用的,看得多了,熟悉了,就不会写错了。
除了这些日常要用的字,如花还要学习“画图”。
之前如花就听说过什么“画花”之类的,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要学,只不过她们才刚刚学,先生没让她们画复杂的,只是什么方啊、圆啊、波浪线之类的,让她们学的图形。
学了几个,如花就在地上画了起来。
如花娘偶尔经过,一脸糊涂:“你画得啥?咋感觉,跟小孩子画得差不多?”
如花的脸一红,说道:“娘,我才刚学,先生让画这些画画手感。”
是的,找一根棍子,用捏毛笔的方式在泥地上画。一笔一划,先把手感练出来。
先生还说了,这毛笔跟棍子的手感不同,要有一直用棍子练,以后要真用毛笔了,也不一定画得好。可现在她们没有毛笔,就先用棍子练。
要是她们想要像一点,就在棍子的一端扎上一团动作的毛发,沾了水在桌子上写,也是一样的。
即使不能像那些读书人一样,把字给练漂亮了,但绝对能够见人。
如花觉得,“能够见人”四个字,就已经非常吸引她了。
“那行,你先练着。对了,你让我给你打的碎布头子,我给你找着了,还有针啊线啊之类的……”
不等如花娘说完,如花立马就站了起来:“真的?那娘你给我,我先看看能不能用。”
“行,你跟我来,我放屋里了。”
如花随如花娘进了屋,果然在桌上的篮子里看到了不少碎布头子,还有针线等物。
如花娘说道:“这布头那么小,又不是绣花用的布,你要这个干嘛?”
如花捡了篮子里的碎片,开始拼起来,一边拼一边说道:“不是绣花用的,是做小衣服。”
“小衣服?这也太小了吧?就算拼也拼不出来……”如花娘皱眉,“而且你用这种布做姑娘家小衣服,是不是太那个了点?”
虽然他们家条件不好,但如花娘也没让如花捡碎布头子做小衣服。外面的衣服可以破,但姑娘的小衣要是做得太粗糙了,遭罪的是姑娘家。
如花娘自己可以吃这种苦头,对这个唯一的女儿还是满宠的,能用好一点尽量用好一点,也不想亏待了这个女儿。
“不是那种小衣……”如花知道她娘误会了,脸蛋一红,说道,“是那种给种巴掌大的娃娃做衣服。”
她比划了一下,解释先生那里有一个巴掌大的木头娃娃,绣花的事急不来,先生准备先摸摸她们的针线做得怎么样,所以就给她们派了活——自己想办法找一些碎片,用学到的量尺寸方式给娃娃做一件得体的衣服。
那个巴掌大的娃娃能用多少布啊?
随便一点碎布头子就解决了。
家里的布都如在如花娘那里,如花想用,自然得问她娘。
因为没说清楚,如花娘还以为她要碎布头子做什么大事,硬是翻箱底翻出了不少,还左邻右舍讨要了一些。
碎片头子虽然不值钱,但留着做双袜子,或者给哪件衣服做布丁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所以,基本上家家户户都会有一些。
如花记得有尺寸,便学着先生教的方式裁起了布,开始给娃娃做起了小衣服。
先生没有限制题材,只要求能够体现出她们的针线活水平。同时先生还说,其实给小娃娃做衣服,也是对她们的一种锻炼。只要她们给小娃娃做衣服不偷懒,把它当成真人来做,那么等她们练出手艺,还可以给自己或家人做。
这年头做衣服都是当娘、当奶的教的,至于做得好不好,全看个人。
有的媳妇手巧一点,衣服缝得密,那做出来的衣服不仅看着匀称,也比较耐穿。要是针钱活不行,也就只能就将了,实在不行,就拿了一点东西,托隔壁会做的帮忙做一件。
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朱氏蒙学教人做女红了,只要稍微交几把粮食,连师傅都不用拜,就能学到真本事,简直不要太好。
对于如花来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好事情,给小娃娃做起衣服来,那叫一个认真。
她娘偶尔过来看一眼,虽然不太明白学个女红什么的,为什么还要弄这种东西,但看到女儿的脸上难得露出笑容,她也跟着有些高兴。
几天之后,村子里的姑娘们都上交了自己给娃娃做的小衣服,女先生检查了一下,对于她们做的第一件“小衣服”表示满意。
虽然不是所有人的针线活都很好,但看得出来,姑娘们都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