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里正带着叶瑜然去看了梅婆子的尸体。
因为昨天傍晚的那一场雨,梅婆子整个人都淋湿了,显得有些可怕。
但依析可以看出来,梅婆子原本的状况可能也有些不太好,比如她骨瘦如材的身体,如老树枝一样的手指,没有盘起来的散发,以及头顶上那个特别吓人的窟窿……
叶瑜然只看了一眼,就觉得自己晚上可能要做“恶梦”了,但是她忍着这种恐惧感,强迫自己从头到尾,将梅婆子给看完了。
“看出了什么没有?”里正站在旁边,关心询问。
叶瑜然的手里拿着一个小棍子,指着某些地方说道:“这头上的伤,应该是致命伤,昨天又下血,也许是当场死亡,也有可能是流血过多而死……但伤口冲洗得这么干净,死亡时间,应该就是暴雨来临前后,不会偏差太多。”
里正、族长点头。
“我之前没看到过梅婆子,我不知道她之前是不是也是这么瘦,但她的状况看不上去不太好,像是饿狠了的样子。”叶瑜然停顿了一下,说道,“但我记得不错的话,梅婆子当时为了典我家老三媳妇的肚子,还出了一头猪。”
族长见叶瑜然脸上似乎没有尴尬之色,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便也顺着说了起来:“那头猪我打听过,梅婆子应该是给了的,张家姑娘跑了之后,梅家讨要过,只不过张家不肯退还,非说张家姑娘是他们亲手交出去的,钱货两清,跟他们没关系。”
“嗯,这种话我也听到过。但是也有可能是梅婆子家的条件本来就不太好,再加上当时她儿子死了,她没有吃饿,所以才会在秋收后,消瘦得特别厉害……”
叶瑜然没有说完,族长就摇了头:“不只是这样,梅婆子儿子死后,她就被梅家人关了起来。”
“关了起来?”叶瑜然又挑开了某些地方,让他们看,“难怪这里有些奇怪的青痕,我还以为是她自己撞的。你们看她的脚脖子、手腕,都有被摁绑的痕迹……这些是抓伤,虽然泡过了水,但看上去还是很清,这些应该才是昨天她与人搏斗时留下的痕迹。”
正说着,叶瑜然就在梅婆子的身下看到了一串眼熟的手链。
她心头一震,连忙转移话题,趁着他俩没注意,踩到了脚下——因为她记得,张嫣曾经向朱八妹讨要过。
想到昨天一夜未归的张嫣,她内心深处似乎有了答案。
只是,她不能上这条手链出现在梅婆子的身边,否则她无法向所有人解释——为什么被朱家休弃的张嫣,会拥有朱八妹的手链?
这样,人们绝对会联想到,在张嫣消失这段时间,她住在哪里。
若她住在朱家,那她肚子里的孩子……
这个时间,完全够张嫣将孩子生在朱家。
叶瑜然不能让人将这件事情联想到三宝或者四宝身上,这对于孩子来说太可怕了。
“那么我有一个问题,既然梅婆子已经被梅家人关了起来,为什么她会出现在朱家村?”叶瑜然问道,“她是逃出来的,还是放出来的?所有人都知道张家姑娘被我们朱家给休了,她却依旧出现在朱家村……这不得不让我怀疑,是不是有人告诉她,张家姑娘在这里?”
为了不暴露自己,叶瑜然还主动提及了“张嫣”,顺便再一次强调,张嫣不在朱家村。
里正、族长自然也产生了一些联想。
当时张家姑娘从梅婆子家走丢,梅婆子儿子死了之后,梅氏族长和张氏族长那边,不是没来找过他们,只不过被他们给打发了。
他们觉得:梅家、张家自己都没胆子来找老虔婆的麻烦,好意思让他们的里正、族长出马?
就算老虔婆做得再不对,不要忘记了,是他们“欠”了朱家一个媳妇,不是朱家“欠”他们的。
里正、族长再不喜欢老虔婆这个人,她也是朱家村的,该“护”的时候,还是得护。
“你们有没有想过,他们为什么要把梅婆子关起来?”叶瑜然进一步引导,“梅婆子做了什么事情,让他们这么容不下梅婆子?”
“我听说,她好像疯了。”有些迟疑,里正将他从自家老婆子嘴里听一的传言,给说了出来,“经常院子里大喊大叫,骂梅家的不是人,害了她男人,害了她儿子,害了她一辈子,现在连孙子都不想给她,是想要她家的那两亩地和她家的宅子……”
族长沉默了一下,说道:“梅家的人,一向作风都不好,他们族长也管不住。这风气,也不是坏了一年两年了。”
“梅家人会来找麻烦吗?”叶瑜然问道。
“肯定会来,”族长叹了口气,道,“他们家连典妻、借种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做不出来?要不然,你以为大家都这么穷,为什么人家就是不愿意把闺女嫁到他们家去?还不是因为他们家做事太过份了,太让人没脸了,也就那些不知道实情,或者被逼得实在没办法的人,没有几个愿意跟梅家人结成亲家。”
若说梅家穷,太当山下十里八乡的,肯定有比梅家更穷的。
只是梅家的名气是最臭的,这才导致了他们家的男人一大把年纪了,迟迟讨不到媳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