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还会回到这里。
鸣人受樱的影响读过一点《黑暗的心》,连带着看了据小说改编的《现代启示录》,两者都给他留下了不可名状的恐怖。不论是殖民主义还是越/南/战/争,想到这里他试图回忆起关于"越/南/战/争"的一些信息,他肯定在中学历史里学过,此刻却想不起来了,只有一片空白。许多东西都蒙上一层灰尘,他觉得自己的记忆被扭曲了,或者被篡改了,难以辨识真假。他的思维很跳脱,一下子又想到了《楚门的世界》,也许他的日常正在被播送给全球十万观众。
樱的话语有种魔力,引人走上一条歧路。如果他登上飞机,意味着从学生时代的一切努力全部化为泡影,"火影"的梦想不复存在。
这时候理应有谁来制止他。可惜他没有父母,连朋友都是共犯。樱只会撺掇他,而佐助会嘲讽他的犹豫不决。
他在战争里被派往前线,立了大功。是个英雄,救世主。荣耀的底色是迷茫和空虚,他不知道自己缺乏了什么,也不知道需要填补什么。
去刚果吧!
他从未想过离开,此刻却第一次地想了,或许应用更尖锐的词语,反叛。
于是鸣人发热的头脑感到某种冲破常规的解放,彷佛没有什么可以牵绊住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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鼬的眼睛已经完全瞎掉了,他的活动范围因此变得狭隘。
佐助告诉他自己要去非洲的时候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也没有询问理由。
佐助本来想和鼬探讨一下宇智波斑的问题,一些由媒体粉饰的违和而虚假的真相,或者是关于鼬是否愿意去旗木卡卡西家借住的问题。他的嘴唇张开又合拢,最终什么也没说。
你想说什么吗?鼬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还是,你想听我说什么吗?
佐助小心翼翼地问他有没有读过康拉德的《黑暗的心》。
鼬沉默,答非所问,是不是那位女同学邀请你去的?
佐助说你怎么知道?
鼬说,她是很古怪的人。
佐助惊讶于鼬对樱的印象,他邀请樱来家中做客的时候二人碰过面,同时觉得"古怪"这个词用得不太对。
"樱在校是优等生。"
"是吗?"鼬笑了笑,不再说话。
佐助问鼬非洲是什么样的。是否到处充斥着疫病与贫穷。
鼬回答自己没有去过非洲。但他知道罪恶的三角贸易,臭名昭著的柏林会议,笔直的国界线是"地图上作业"的产物。
这很重要吗?佐助。鼬抬起他再也看不见的眼睛,凝视着黑暗与虚无。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佐助没来由地觉得这句话另有深意,也许是一句预言,一句警示。他想起电视里的宇智波斑。
他说,一切都不会结束。
樱没有考飞行员执照,不知道动用什么关系找到迪达拉给她开飞机。她的办法总是很多,到哪里都左右逢源。
迪达拉是个热衷于爆炸的恐/怖/分/子,还非得叫自己艺术家。战争结束被关押了一段时间,释放出来后办过几次雕塑展,似乎是彻底改邪归正。
樱去看过他的展,印象最深的是一只粘土制成的巨型飞鸟。人类站在坚实的大地上,没有翅膀却想要飞行。
后来她举着十五次展览的门票,称自己为"爆炸艺术"的狂热粉丝,邀请大艺术家迪达拉共饮一杯。他们坐在露天的位置,手中端着最便宜的冰美式,买一赠一。
迪达拉说樱没有诚意,他想点一杯最贵的。樱甩动厚厚一叠门票,沙沙作响宛如魔音。她说出一句富含哲理的话,最贵的不一定是最好喝的。
迪达拉竖起眉毛,说樱根本不懂"爆炸",然后开始长篇大论地讲述自己的创作理念。樱点着头,不是认同,是跟着音乐打节拍。她也听到了一点关键词,什么瞬间,什么永恒,什么二元对立,还扯到宇宙大爆炸。
"爆炸是万物的起源。"
阳光洒在迪达拉的脸上,唤起了点神性,仿佛是他破开混沌创世似的。
樱仰起头看太阳,感到一阵晕眩。她想到天父,天国,还有那些长着翅膀的天使。她学过宇宙大爆炸,知道宇宙大爆炸距今137.99 ± 0.21亿年,不断膨胀到达今天的状态。但这些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Du calme, du calme.(冷静些,冷静些。)
樱拽住迪达拉的冲天辫,像按下一个暂停键,接着单刀直入。
"你想玩炸/弹吧?只要你帮我开飞机。我要去刚果。"
迪达拉的三张嘴都张开了,看她的眼神像看一个疯子。他饮下剩的半杯冰美式,蓝眼睛里展露出一丝残忍的趣味。
没——问题,他语调昂扬。万一我把飞机炸掉呢?
樱歪了歪头,说那真遗憾。只能在你动手前把你杀了。
你有七天时间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