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对墓葬坑的新发现当天晚上考古队就开了个会。
参会的就三个人:沈魏风、吴大军和蒋宇,本来4组的姜伟也要过来的,可他昨天得了重感冒就请了假。
整个考古队总共十来号人,就那么几个大小领导,说起来三四个人也算少,可是三个大老爷们儿的会毕竟多少显得有些寡淡,虽说工作上的新进展很令人兴奋,可棺底的夹层复杂诡异,不管是谁都觉得头疼。
会开得颇为胶着。
第一个坐不住的就是蒋宇。
“咱们六只眼睛,你瞪着我,我瞪着你,也没啥主意,就这么干坐着多没意思,喝一杯怎么样?”
“啧,就你幺蛾子多!来冯村前的动员会说过纪律了,不许喝酒!”
老吴本来就有些心烦,听见这不靠谱的建议,第一个跳出来反对,说完了还看了看沈魏风。
可沈魏风坐那儿纹丝不动,基本闭口不言。
“干外勤这么苦,喝一杯怎么了?解解乏嘛,再说天冷,酒能暖身。”蒋宇懒得和吴大军继续磨嘴皮子,说完一溜烟儿跑回后厨房去,揣了瓶白酒往桌上一放。
“这可是老村长给的好酒,来来来,尝尝!”
说着蒋宇把喝水杯子收集过来,倒了三杯。
“我不喝,明早还要出现场呢。”老吴把杯子推开。
“您不喝可以,说好了,不许在老所长那儿打小报告啊!”
说着,蒋宇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啊,这酒,真是西北的烧刀子,够劲儿!”
“你小子什么时候管人老村长要了酒,胆子够肥的!我跟你说啊,就算我不乱说话,这院子里住了这么多人,你能堵上每一个人的嘴吗?劝你最后收敛点儿,小心因小失大。”
蒋宇一听有点儿不忿儿,正要发作,哪儿料想坐在旁边一直一声不吭的沈魏风端起面前的杯子,一饮而尽。
“小沈,你!嗐!”老吴本来指望沈魏风帮腔制止蒋宇,可不成想是这个结果,气得老头儿立马起身回房间去了。
蒋宇也惊地下巴要掉了,他拿起酒瓶看了看,发现一瓶酒倒了三杯后已经只剩下一半,吓得对沈魏风道:“沈队,这一杯可不少,你悠着点儿。”
“苏筱晚不能用,你说怎么办?”
酒烈劲儿大,这才刚喝下去,蒋宇就发现沈魏风的眼睛开始变得通红。
“为什么嘛?你怎么跟她谈的?现在全队上下除了她没人玩儿得转机关。”
蒋宇说完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沈魏风郁闷地长出了一口气,一把把老吴推开的那杯酒拿起来还要喝,被蒋宇一把夺了下来。
“你最近吃得比猫都少,喝这么烈的酒要死人的!哦,对了,苏副队长那边我让人去送饭了,不过送饭的队员回来说,她院子里悄没声息的,也不开灯,看着有点瘆人啊。”
沈魏风马上问道:“什么时候?怎么不进去看看?”
蒋宇无奈地苦笑一声:“晚饭的时候,要不你自己去看看吧。女同志的宿舍,人家队员怎么好意思进。”
“我不去!”
酒劲儿有点儿上来了,沈魏风尽力控制自己不要胡言乱语,不过理智告诉他那个1号院不可以再踏足半步。
“要不让她原来的助理,就那个小姑娘去?咱们一院子大老爷们儿,人家小女孩儿住得别提多别扭了。”
“你看着办吧。”沈魏风又拿起杯子要喝酒,蒋宇还是一把夺了下来。
“你别拦着我!”沈魏风的怒气和伤痛找不到地方发泄,和炮仗差不多,基本上是一点就着。
“好好好,你随意。”蒋宇不好再深劝,只能眼看这杯酒也下去了一半。
“要不这样,你跟老所长说说咱们的情况,再换个人来。好歹工作不能耽误,而且苏副队长来的这两个月也很辛苦,放人回去吧。”
“她是唯一的,没人能替得了她!”
沈魏风说完长叹一声,手又紧紧攥成了拳头。
蒋宇盯着沈魏风看了看,面露不忍之色,想了想斩钉截铁道:“那就算了吧,非逮着这棵树吊死不成!你看你还年轻,又是博士,人又在厅里挂职,这么多大领导都器重你,以后机会多得是。咱们撤吧,趁着天还没完全冷下来,都回去好好过个年。怎么样?”
蒋宇这番话说得沈魏风几乎要嚎啕起来,他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声音,任由泪水大滴大滴地落下。
“别这样!我不会怨你的,大家也都不会。考古嘛,有时候就是个半赌博项目,盖着那么厚的土,谁知道底下有什么,就算真有什么,咱有没有那个能力弄出来也是未知,都是干考古的老人儿了,能理解!放心!”
蒋宇拍了拍沈魏风,心里也堵得难受,可他知道再坚持下去,沈魏风只怕连命也要搭在这里。
名也好,利也罢,没了命还有什么意义!就算留了一口气,跟个半死人一样,那名利也不过就是个符号,该痛的还是会痛,想想真不如死了干净呢。
沈魏风一只手抓住蒋宇,另一只手抹去脸上的泪,痛心疾首道:“宋轶为了这个项目,腿都断了,人现在还在医院躺着,我,我对不起他!我也对不起你和老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