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楚凝销声匿迹了一阵子后终于在一天午后拨通了苏筱晚的手机。
苏筱晚正在爬楼梯,一边接电话一边往自己房间走,眼睛随意一扫又落在那架玻璃古董柜上,她触了电似的赶紧扭过头去,在一串钥匙里寻找自己房间的那把。
“怎么样?有消息了吗?”苏筱晚进了房间才急匆匆地发问。
周楚凝气息孱弱道:“我病了快一个月,光在医院打吊瓶了。”
苏筱晚顿觉抱歉:“啊!怎么病了呢?现在好些了吗?在哪家医院?”
“没事,没事!现在好多了。我这边来往的人杂,你可千万别过来。我打电话就是想问问你对文物修复有没有兴趣?最近有个这方面的专家正在文物局赶一个修复项目,想带两个徒弟,你有兴趣的话,我给你引荐一下。”周楚凝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有点气喘吁吁的。
这机会简直可以媲美救命稻草!苏筱晚本就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一听马上痛快地答应下来。当晚就要从苏长庸的宅子搬出去,还好是周楚凝心思活络稳住了她的军心:还是明天一早吧,你想我总得跟人家文物局那边知会一声。
这一夜的苏筱晚几乎是看着时间熬到了天亮。
苏长庸不知道这个周楚凝是个什么来历,只是早饭桌上听到这事恨她恨到牙根痒痒。这么多年他这身体可谓每况愈下,好容易飘来了个自家的便宜劳动力,这一转眼房子都没焐热呢,就被这小妮子勾搭了去!
第二天一早苏筱晚比苏长庸起得还早,匆匆吃了两口早饭就拖着行李箱离开了苏宅。苏长庸站在大门口看着渐行渐远的苏筱晚把这辈子能骂得词句都用了个遍,然后才愤然回了家,重重摔上了他家的大铁门。
也是这日清早,沈魏风也起了个大早,拿着从红霞师姐那里得来的地址准备去她推荐文物公司打听打听消息。
这家文物公司在市中心的闹市区,楼宇之间遍布大小巷子,红霞给的地址不够详细,沈魏风前后转了几条深巷才找到门牌号。
这是家公司?沈魏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斑驳的铁门很是有年头了,门框子上挂了个木头牌子,刷的白漆掉了好多块,字也不全,沈魏风靠着干考古拼凑和索引的能力才勉强读出上面的字。
应该就是这里!沈魏风鼓起勇气敲响了铁门。
刚拍了两下,隔壁的二楼窗户里探出个脑袋喊起来:“大清早,敲什么敲!”
沈魏风抬头一看是个半秃的老头,满脸的怒气。沈魏风挤出一丝抱歉的笑,继续拍门。
“你这人怎么这么笨!有门铃,不要再敲啦!”老头儿奚落沈魏风。
沈魏风这才注意到门框上是有个暗红色的门铃,由于上面腻了层黑油,所以没注意到。
用力一按,门铃发出一声极大响声,沈魏风觉得这音量简直可以把整条巷子叫醒。
果然,略等了等院门就有了响动,铁门被“吱”地拉开,眼前正是那个半秃的老头儿。
沈魏风没想到是他,惊讶地不知道说什么,老头儿不耐烦地问道:“找谁?”
不等沈魏风答话,老头儿突然堆起笑来打招呼:“王姐,这么早,买菜啊!”
沈魏风一愣,发现老头儿的目光在自己身后,扭头一看,才发现一个颇为俏丽的老太太打扮地很精致,正拎着篮子从他身后走过。
老太太也满面春风地冲着老头打了个招呼:“老苏,早啊!”说完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往巷口尽头走去。
老头儿看着王老太太走过去也没有停下来,又凶着脸对沈魏风道:“说不说,不说关门了。”
沈魏风赶紧掏出红霞的名片递了过去,老头儿接过去看了看,表情有所缓和,这才敞开大门,让沈魏风进来。
破旧的铁门里面是个两进深的标准中式院落,古色古香,有游廊,有花圃,地上清一色的青色花砖,廊檐下挂着好几个精致的鸟笼子,里面的关着黑色的凤头八哥,不叫光扑腾,看见来人更激动,沈魏风从跟前路过,扇了他一头羽粉。
进了堂屋,沈魏风和老头儿都坐下,这堂屋里光线不足,古旧气十足,让人感到清冷而幽暗,老头儿的脸色昏暗不明,沈魏风就先自报了家门,问对方的称呼。老头儿声音洪亮:“姓苏。”
“苏老,打扰了。”沈魏风刚准备继续说明自己的来意,一个身穿中式衣裳的年轻人端着茶盘走到沈魏风跟前,放下一碗茶,做了个请的手势,沈魏风点头致谢,刚想再开口,苏老已经起身说是要回屋换件衣裳再谈。
沈魏风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觉得茶香盈口,回味甘甜,连喝了两口不由得赞叹。喝了茶,沈魏风又端详起茶碗来,那是一只青瓷碗,浮雕一支水莲,碗型均匀饱满,通身透着清贵之气,开片开得也极好。
一只茶碗便可知富贵了,沈魏风觉得此言果然不虚。
喝了茶,苏老仍然没有回来,沈魏风开始起身在屋里瞎转。屋子正中间悬了一幅山虎图,老虎画得逼真,气势汹汹,似要从画中扑出来似的。两边悬着的那种常见的对子,无非一些套话,沈魏风并不感兴趣,倒是墙上挂着的一些黑白照片让他驻足看了半天。
照片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