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您看不到她的位置?”
作为雄霸一方的桃源之主,异兽白泽闻名于全知全能,人类典籍以“穷神奸则记白泽之辞*”形容祂,意思是白泽知晓所有鬼神怪异之事,因而祂常被视作智慧、知识的象征。
申公让姬屿和鱼宵来找白泽询问山夕的下落也正是因为祂独一无二的全知能力,在白泽眼中世上没有秘密,只要祂想知道,一切就都会被祂阅读到,所以听到祂说看不到山夕的位置时他们十分惊讶。
“看不到。”
嘴上虽这样说,和她有关的回忆却下意识在白泽脑海中浮现。
客厅没开灯,唯一的光源是沙发正对面的巨大显示屏,穿着睡衣的红发女人窝在沙发里打游戏,姿态懒散随意,金色眼眸一扫平日的惫懒冷淡,专注而炙热地紧盯着屏幕,手上操作令人眼花缭乱,嘈杂热闹的游戏背景音让宽阔昏暗的房间都显得没那么冷清寂寥。
他在茶几上放下泡好的花茶,半倚在沙发扶手旁,目光聚焦在屏幕里不停奔跑跳跃的小人身上,漫不经心地开口:“他要醒了。”
她游戏打得太认真,全神贯注地操纵着小人跳过一个又一个突然出现的陷阱,沉浸在冒险中没有作出回应。
“你准备怎么做?”
冒险的勇者在途径的村落里碰到邪恶的巨龙,勇者举起长剑和恶龙缠斗,她头也不抬:“杀了他。”
“你已经杀过他一次了,这次让他先把局面搅乱。”他的目光仍然追逐着迎战恶龙的勇者,看她躲避荆棘、火球,一往无前地冲向前去,渺小的身躯灵活地闪避着攻击,举起金色长剑斩向恶龙。
“没必要。”她的语气已经有些不耐,手上动作却没停,专心致志地操纵着小人,五指灵活如野蜂飞舞。
恶龙和勇者的血条都已见底,时值决定胜负的关键一击。
他却像看不懂她的情绪一样,仍依依不饶地追问,带着罕见的、一针见血的犀利与不容置疑:“你心软了。”
勇者奋起跳跃朝恶龙掷出长剑,恶龙愤怒咆哮向勇者挥出利爪。
尘土飞扬激荡,遮天蔽日的尘雾散开,勇者倒在残破脏污的废墟里,鲜红的血液汩汩流出汇聚成小河。恶龙巨大的脚掌毫不留情地碾过勇者的尸体,尖爪勾起战利品金色长剑,高吟长啸着在村落上空盘旋,耀武扬威地带着胜利飞走远去。
诡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散开来。
“我只是不想收拾烂摊子而已。”她明显烦躁了起来,迅速退出界面寻找存档准备换地图重新再打。
“岁……”他放软语气还想继续争辩。
她却猛地抬头打断他,金色的眸子里蕴满愤怒:“你动了我的游戏!”
他下意识避开她的视线,心虚地挠了挠沙发靠背,嘴上却还顽固地死不承认:“我没有!”
“可是我的存档全没了!”她一脸怀疑地盯着他。
他的头垂得更低,盯着沙发上的纹路像是能看出花儿一样:“说不定是你忘了存呢。”
她简直要气笑了:“你不知道游戏自动存档的吗?能菜到把我每个地图的进度都覆盖成失败的也只有你了吧!”
“你怎么能说我菜!”他不敢置信,眼睛因瞪大而显得无辜可怜,“你这样我好受伤!”
她不为他的装可怜光波所动,事实上就是因为太过了解他的为人才敢肯定——他也许是有点无辜,但一定不多。
气愤地甩开手柄,她起身站起来盯着他:“我更生气!你知不知道前面的进度我肝了多久!”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揪着“你居然因为游戏对我发火”、“你不懂游戏对我有多重要”的问题吵了半天,全然忘记了最初的话题。
最终战况以他受伤地控诉她不在乎他,而她一脸受不了他无理取闹地说“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我出去冷静冷静”为结局。
然后她就再也没回来,甚至后来他特意折了只小千纸鹤施法飞去找她道歉也没得到回应。
想到这儿他更生气了,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灿烂:“小猫,你们去找九尾,他肯定知道她在哪。”
被称作“小猫”的鱼宵瞬间恼怒,身上濒临炸起的毛又在白泽灿烂到堪称吓人的笑容里慢慢萎靡下去,她不甘心地应了声,拽着姬屿向他告辞后快步离开书店。
门上挂着的风铃叮铃铃作响,那双绿色的眸子始终紧盯着他们的背影,一直到两人彻底远去寻不见踪迹。
白泽嘴角的弧度逐渐伸平下垂,骨节分明的手摘下眼镜拿在手中用手帕轻轻擦拭,垂目时纤长的睫毛在瓷白如玉的脸上投下一片浓密的阴影。
风铃声渐渐平息,他放下眼镜重新挂回胸前,又哼着小调拾起书册慢慢审阅整理。
*
连水区无名山脚下。
这座公园安静得可怕,杭青竹只能听到身旁冯陈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他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