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可是真漂亮!也是真疯!
骆东街的人总这么说。
不光是疯,还傻,指着补丁说是花。
胡州听到总会补充这么一句,补完还不忘瞄一眼周围的人有没有像他一样开心地笑起来。
可是周围的人早就不觉得好笑了,毕竟一句话听久了也就腻了,但是这并不妨碍大家觉得胡州说得对!
其实肖可早已经不穿带补丁的裤子了,确切地说是从8年前盛夏的某一天开始,就不再穿带补丁的裤子了。
18岁的肖可不知道为什么胡州非要记着这件事,比她自己记得都要清楚。
—
盛夏的午后,太阳正执着地要将一切都烤出油来,偏偏此刻骆东街整条街都停电了。
于是,骆东街热闹了起来。
确切地说,是骆东饺子馆旁边的小广场热闹了起来。
骆东饺子馆在骆东街的中心位置,店旁边有一片不大不小的空地,小镇上的人都称这片空地为“小广场”,小广场上除了一些健身器材,还摆了个大方桌。
“唉呀,这个时间停电可怎么熬啊!小刘的手机也打不通!”英婶摇着大蒲扇走了过来,“小皓,你去问问你刘叔,看什么时候来电!”
“我没空!叫你家宝贝儿子去!指使谁呢?”黄皓看都没看英婶,他把手里的扑克牌往面前的桌子上一扔 ,“来来来,这儿凉快,斗地主!”
“皓哥,我这就去问,你们先玩儿,给我留个位置。”胡州跟在英婶后面,一边擦着厚厚的眼镜片一边东张西望。
“州儿你别去了,妈去问。”英婶拽住胡州,又看了黄皓一眼,这才摇着大蒲扇朝街头走去。
胡州没搭话,继续东张西望着。
“胡州你找谁呢?不是又找肖可吧?”黄皓已经在桌子前坐了下来。
胡州笑了起来:“我找她干嘛?那个疯子!”
“是挺疯的,可也不能叫疯子。”黄皓接了一句。
“不是疯就是傻,要不能穿着带补丁的裤子满街跑?”胡州也在桌前坐了下来,此时他已经戴上了眼镜,托了托眼镜腿左右来回地看。
“你再说一次!”
一个穿着牛仔裤的女孩跳下自行车,她把自行车往路边随便一扔,冲到胡州背后在距离他一人身的位置定住了!
“妈呀!”胡州吓得跳了起来!
没注意看背后的结果就是这样。
肖可紧紧地盯着面前这个人,这个一直锲而不舍叫她疯子的人,其实她对“疯子”这两个字并不是很反感,因为在得了这个称号之后,敢欺负她的人越来越少了。
除了面前的这个男人,胡州。
确切地说胡州应该是个大男孩,但是肖可觉得大男孩这个词不适合他。
肖可看着他的眼镜,记忆中肖可从来没有看清过他的眼睛,他的眼睛藏在厚厚的镜片之后,肖可只记得这个人在每次嘲笑她的时候整张脸都被咧开的嘴占据了。
“我说的不对吗?”胡州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退,退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看,“我妈说了,你不只疯,还缺管教,你看这条街谁不知道。”
“我现在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疯!”肖可说着就扑了过去揪住胡州的头发,一边揪一边骂:“你家教好?你家教好你说三道四背后抹黑?你家教好你只会说话不会闭嘴?”
胡州比较瘦,个头跟肖可差不多,只见他一边往后退一边把双手挡在额头前面喊:“我说的是事实啊,谁不知道你穿带补丁的裤子,我说实话我闭什么嘴,泼妇,你就是没人教……”
肖可盯着胡州那张从来没有停过的嘴,恨不得给他缝上!可缝是来不及了,最快让他闭嘴的方法就是一拳打过去!就在她正要出手的时候,突然左脸被狠狠地拧了一把,接着鼻子猛地一酸!
“胡州你过分了啊!”黄皓跑过来,一把拉住胡州的胳膊。
“又打起来了。”一个大爷的声音。
肖可捂住鼻子,抬脚就朝胡州踹了过去!而与此同时她的眼泪也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好像还有鼻水,不对!是鼻血!
“你们看到了,是她先动手的!我这是正当防卫!”胡州揉着膝盖,边跑边喊,“疯子!她是个疯子!”
肖可想冲上去给这个让她感到极度恶心的男人一耳光,可是已经追不上了。
“卑鄙!你有种别跑!”肖可带着哭腔朝胡州喊了一句,可是因为鼻子的原因,这个声音并不怎么响亮。
“小可,他太过分了!我这就去骂他!”黄皓好像被肖可指缝里的血吓着了,拿起桌子上的扑克牌就走,越走越快,直到跑了起来。
肖可抹了抹脸上的泪,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然后走到自行车旁边坐了下来。
反正已经够狼狈的了。
本来她今天的心情挺好的,因为奶奶能下地走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