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带在她肉乎乎的手背上掐一指甲。
莺儿吃痛一挣扎,手抽回时将轿帘甩开。恰好吹来一阵凛风,轿帘借势向上飘飞,外头一派浓雾茫茫景象尽入眼底。
漫天风雪中,一个清冷白衣身影,正骑马迎面飞奔而来。那人到轿前,寒眸与柳依依双目对上,只停顿一刹那,便又闪过。
“表兄?”柳依依确信就是白慕蒹,那一身如墙上松风图般的气息,只他才会有。
莺儿察觉到失误,担心小姐被人瞧见,忙将轿帘放了个严实。
柳依依还在怔愣,就见轿帘又启开,这回是乳母来说:“小姐,方才蒹公子驰马过去,见着老奴让捎句话。说以后在雒家,但凡遇到愁烦事,定要去书告诉他!”
柳兮兮心中一暖,便请乳母再传话:“烦代我转告表兄,依儿会好好儿的。”
乳母道:“蒹公子已调转马头,又抄小道回边关方向了!”
终于进了雒家门,柳依依被人引着,履行完一道道复杂讲究的新嫁娘规矩礼仪。
随后,她与一柄被人怀抱着的青玉龙首如意,一起拜了天地、高堂,又夫妻对拜,这才送入洞房。
后来她得知,玉如意是雒家的传家宝,用来做雒一乔的替身,尤显对其重视。
洞房花烛夜,柳依依还是得以一睹夫君相貌,只不过是对着一副画像。
雒一乔看上去的确眉清目秀、温文尔雅,身姿也甚挺拔,若一杆修竹,又不似表兄那般冷僻。
她心头由是开始多了几分欢喜,企盼他早日返家。将来他浓情蜜意、她红袖剪烛,夫唱妇随,此生足矣!
实际生活并不如何顺心。
郊宅狭窄寒酸,阖府上下居住拥挤。
饭食略显寡淡,与柳府顿顿金莼玉粒相比,只能勉为其难下咽。
公公还好,婆婆、姑嫂、妯娌面上不露声色,实则能感受到,她们心里满是鄙视,视她为无物。
下人们不敢公开欺主,却少不得阴阳怪气、暗中刁难。
所有这些,柳依依都咬牙忍下来。只是夜来衿寒帐冷、无人借温,一日日等待又落空,难免令人暗起幽思、辗转难眠。
有一日,柳府打发人来,说慕蒹表兄战死沙场。柳依依听了内心悲恸,不免加重愁闷思绪。
莺儿性情活泼、没心没肺,还是个“包打听”,很快便与府中丫鬟姐妹混熟,带回各种小道消息。
听闻相公在南边,得上司赏赐一暖房侍妾,唤作雀小娘子,生得楚楚可怜,为人颇多心机。
相公本不喜她,只是碍于上司面子才留下。
雀小娘子倒真心爱相公。
有次相公饮食中毒,雀小娘不惜自割一块臂肉,以做药引。经此一事,相公的心被他收服了几分。
柳依依听了,多少感到介怀。不过反过来想一想,却也表明,夫君他不是冷心冷面、薄情寡义之人。
这般自我安慰下,反倒想见他的希望,愈发强烈几分。
朝夕盼着,柳依依等来得却是又一噩耗!
那日莺儿哭着跑回来,凄声喊道:“小姐,出大事了!”
柳依依听莺儿抽抽噎噎,说得不清不楚,似与夫君有关,心头一顿便扶她一路奔向正房。
到了才知,雒一乔已于数日前,为救跳船的雀小娘子,双双落水身亡!
回到与未曾谋面亡夫的空房,柳依依万念俱灰。
在另一个北风呼号、怒雪狂卷的冬夜,她有意无意打翻烛台,葬身火海。
最后一丝意念中,柳依依指天发誓:“若有来生,绝不靠爹、不靠夫,不求诸任何人!”
*
柳依依再次醒来时,仍被一团火焰包围。
她一度以为,自己未曾死去。
随后却发觉有些异样,原本那副苗条躯体消失,成了一团气。周围的火焰,确切说是火海,却丝毫不觉灼热,更无痛感。
看来,还是死了!
这念头才出来,她的身体又一点点显化出来。
只不过,不是人的模样,而是一只火凤!
柳依依更加惊讶,前世书中“凤凰涅槃”的故事,本以为乃荒诞不羁的神话,想不到却真真切切发生在自己身上。
还未缓过神儿来,她就瞧见一道黑紫色闷雷,伴着幽蓝电光,当头劈将下来。
脑中一阵翁鸣,身体再次气化,火也随之熄灭。
莫非是五雷轰顶之刑?
柳依依算是明白了,大约她前世自尽而死、造了罪业,这才下地狱受罚。
等等!
随着火海再次燃起,她又变回凤的样子,且身形凝实多了。
确实是涅槃无疑!
这时,又一道光闪烁,幻出无边电海,黑紫劫雷在上奔腾翻滚。
柳依依有了警惕,她高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