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东升西落,明年的这个时候依然是夏天。
而有些人存在过的痕迹却像被蒸发在孤枝涸石中,永不闻回声。
陈尔欢是受害者,她哭诉着,痛不欲生想寻死。
她舅舅陪着她,去警局正式立案。
厉哥,姓名何铭厉………
犯□□罪,故意杀人、故意伤害致人死亡罪………
数罪并罚,判处死刑…………
而他身边那群人,群殴致人意外死亡,少不了都要进去蹲着。
陈尔欢是无辜的,陈尔欢也是不幸的。
判决书下来那一刻,她如释重负。
从那一天开始,她休学在家,装成一个有心理阴影的抑郁患者,顺理成章地屏蔽掉一切。
尽管外界对她的侮辱从未间断,尽管她的内心腐烂生蛆。
她躲避着不敢见任何人。
因为总有人看清她虚伪面具下的烂肉。
——
阮森森总算仔细地去回看了那些她拍下来的证据。
图片里,两人聊天的内容涉猎颇多,完全超出了单纯的雇佣关系。
余悸和她又是一阵咋舌。
“这女的真不是那么简单……”
所以陈尔欢主动报警这件事有猫腻,这里面,一定有人推波助澜。
她决定先按兵不动,把机会留给别人。
如有个人所想,阮森森没有待太久。
这个点临近下班时间,县第一医院门口堵车严重,阮森森不着急打车,就站在树下的长椅旁给祁序发消息。
围栏略有些老旧了,她站在那前方,绝佳的长相搭配随意的气质,像老旧磁带里高贵冷艳又飞扬跋扈的女主角。
走了两步,消息刚要发出去,邹艺涵的电话在这时却切了进来。
她接起,有些站累了又坐到旁边的木椅上。
电话那头吵得厉害,又是音乐又是鬼叫,她甚至分辨不出邹艺涵的声音,更别提听她说了什么。
于是邹艺涵只能打字。
-我们这边有个很崇拜你的小学弟,今天他过生日,你给人说句生日快乐呗。
-我答应人家了咯~你要是能赏脸过来他一定很开心的~
阮森森把电话按了,那头的狂欢顿时在耳边销声匿迹。
她回:我不去,你帮我随便挑个礼物。
邹艺涵是个很执着的人,更何况那个小学弟还满眼期待又焦急地一直偷看她。
阮森森不能不来!
邹艺涵也好面子,信誓旦旦地保证过了不能叫人失望啊!
于是她出门又给阮森森打电话,软磨硬泡,花招都来了一圈,又提前找了谢珝去接人。
面前偶尔走过几个路人,树荫挡住落日余晖,少女不耐地听着对面絮叨。
她把玩着自己的头发丝,随意张望,不远处谢珝的车正在等她。
指甲扣着手机壳,神识飘到半空中,肥皂泡砰砰两声炸裂开来。
阮森森最终被说服了。
那个职高的小学弟叫段程远,长得偏可爱,俊秀的脸总是带着害羞。
他着装是嘻哈风,一头潮男发色,拘谨又紧张的样子在放纵的氛围里形成强烈反差。
阮森森跨进酒吧的包厢里,精致的脸在氛围灯下妖艳异常。
“生日快乐啊。”手里的礼物被她递到一边,阮森森对着段程远官方地祝贺了一句。左边让出来个位置,她坐下来和几个人聊天。
昨晚的酒还没醒似的,她记着教训,一口不喝,怎么劝都没用。
屏幕亮了又亮。
她再次低头,终于点进去看。
18:02
祁序:一起吃晚餐吗
18:26
祁序:你还没有回家吗
19:29
刚刚,祁序发的最后一条:你怎么不理我?
阮森森这会才看到自己新打的那条消息没有发出去。
她懊恼地在心里骂了自己两句。
服了。
亮光照着她的脸,阮森森飞快打出两行字发过去。
-我还没回去。
-明天再一起吃饭好不好?
那边沉默着,良久缓缓打出一个好字。
客厅昏暗,沙发的某一处陷下去,一室静谧中,他慵懒地躺靠在上面,后脑勺抵着靠背,眼睛望向窗外发呆。
修长的四肢舒展,眼神却空洞泠然。
祁序一动不动,身侧的手机也暗下去。
没开灯,他的轮廓即使高糊也线条分明,落地窗外层层高楼重叠交错,朵朵逐渐亮起的灯盏犹如星星散落,乱入镶嵌其中,柔和美好。
月亮早已探出影子来,夜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