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管闲事?”
自然没有人说话,甚至所有人都将头埋得更低了。
春兰更加得意,脖颈一昂,看着屋里低眉顺眼的男女:“也是。不长眼睛不长脑子的人,能出一个都算是多了,那还会有别的。听见没有,前日那女人已进了东厂厂狱,这就是得罪我春兰的下场。”
“谁得罪我们宝贝兰兰了呀?”有腻人的声音响起。
听得这个声音,春兰面上浮起一丝厌恶,却转瞬即逝。她一脸笑意,扭过头去,嗔道:“还能有谁,前日那个女人呗。”
吴同走进门来,听得“那个女人”四个字,脸上腻人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不见,转而变作了一脸的怒容。
不用提名字,他就知道“那个女人”指的是谁了。听着这四个字,吴同心里的火顿时“噌”一下就冒了上来,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骂道:“那贱皮子!”又迁怒到春兰身上:“好端端的,你提她作甚!”
那女人,可差一点就害死了他!
一介侍人,竟敢冒犯大人,令大人震怒,真是闻所未闻!而这侍人可是从他这儿出去的,他怎么脱得了干系!
才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吴同可吓得腿都软了,认定自己自己活不到天黑,魂不守舍了足足两日。一直到两日后的今天,仍没有人来对他做什么处置,他才算是多少松了口气:让大人震怒的人,哪有过了两天还屁事没有的?必定是大人不欲牵连旁人,只问那个女人的罪去了。
想到大人竟能慈悲至此,真的没有一点夸张,吴同可以说是感激涕零,愣是哭着对着大人寝室的方向跪叩了好几个响头,才勉强平复了一点劫后余生的心情。
心情略略平复了下来,他就想到,都怪春兰这小蹄子和那个女人有仇,哄他把这个吃了迷药都不昏的见鬼女人送到了大人面前,才惹出今天这祸事。
可那小蹄子又确实漂亮勾人……吴同舔了舔嘴唇,马不停蹄地找到了春兰这里,迫不及待地想泄一泄心里那股邪火。
火还没泄,就让这个没脑子的小蹄子扰了兴致。
“哎呀……”见吴同不高兴,春兰顿时腻到了吴同的身上,嗔道,“同哥这是生的什么气,吓坏人家了。人家这不也是讨厌那个贱皮子,才提起她的嘛。同哥讨厌的人,春兰自然是要同仇敌忾的呀。”
吴同心里倒是还有气呢,可看着那白花花的身子软绵绵地贴到了自己身上,他这气顿时就消了一大半,伸手就揽住了春兰的腰身,就把她揽到了自个儿的怀里。
这女人蠢是够蠢,但乖还是很乖的嘛。嘴巴也甜。
“也是,我们兰兰自然是急你同哥之所急的。”吴同摸着春兰柔软的腰身,“那女的……提不提也没啥所谓了。反正人都进了厂狱了,比死都惨,都用不着你同哥出手。”
吴同笑起来,露出一口黄牙:“就等人给她收尸了。”
福康也在想收尸的事。
想的是自己。
真的,在禀报完事务之后,他起码在心里悄悄深呼吸了八百多次,才躬着身子,恭恭敬敬道:“大人,前日那女贼人尚在狱中,敢问大人应如何处置?”
璧润不紧不慢地移动着笔尖,书写着文书,动作没有片刻停顿,仿佛根本就没有听到福康正在说什么。
空气又陷入了那骇人的死寂。
福康躬着身子,表面上看着从来都冷静而恭敬,其实头皮都麻得觉不出头发里的冷汗了。
在这一片死寂中,他大着胆子,按照过往的经验,抛出了唯一可能的处置方式:“是否要让厂狱,直接处理了她?”
这一句“处理”,包含着太多不言而喻的意思。
凄厉的哀嚎,遍地的鲜血,以及最终消逝于无声的芳魂。
这就是东厂厂狱,是绝没有人会无缘无故进去,也绝不会有人能无缘无故出来的地方。
璧润写完了文书的最后一个字,停下笔尖。
他终于略略抬起眼皮,看了福康一眼。
“后院的侍人侍候之后,要送回到哪里,还需我亲口指示?”
眼神比冰还要阴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