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不到那人究竟站在哪里,但他脚下一个转弯,猝然间竟准确地反手扣在那人胳膊,猛地发力,要将那人过肩摔到身前。
但那人摇晃了两步,竟稳稳地站在原地,没被谭净扯动。
谭净唇角弧度一僵,心底暗叫一声不好,他刚要抽手,手腕被那人抓住,他的力气不算很大,却有四两拨千斤之势,动作间就要将谭净甩到身前。
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抗衡着,谭净手肘猛地向后,正中那人胸口,只听他闷哼一声,手上力道一松,谭净顺势脱身,挥手就是一拳砸在他脸上。
旋即,谭净手向那人身后一捞,一柄锋利的匕首应声出鞘。
“还藏着这个呢?”
谭净笑意清冷,他不给对手留任何喘息的机会,握着匕首几步上前。
与此同时,一颗珠子飞速而来,谭净根本来不及躲避,珠子重重地磕在他膝弯,谭净单膝猛地摔跪在地上,瞬时那人疾步而来,飞脚将匕首斜踹出去。
谭净当机立断,摸起脚边的刀,雪亮的锋芒在那人颈边擦过。可他速度极快,刀刃仅仅是浅浅地划破他的肌肤,他脚步一转,按着谭净的肩膀一跃而起,单手死死勒住谭净的脖子。
谭净顿觉喉间一紧,窒息感一涌而上,但他没有掰扯横在他颈前的手臂,反而将那手臂牢牢按住,另一只手抓紧绣春刀,瞬息间刀刃就架在那人颈侧。
但谭净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因为这身手不凡的“毛贼”,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镇抚使,是我。”
谢致声音压得极低,像是在刻意提防些什么。
他见谭净止住动作,自己手上力道一松,谭净转过身,仍旧紧紧握着刀,皱眉不解地看着他。
“你怎么——”
谢致当即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指指屋檐,低声道:“这里不对劲。”
谭净四下环视,可天色实在晦暗,他根本看不清屋顶上的状况。
他没收刀,朝谢致点点头,又指指江琅所在的阁楼,两人不约而同地往阁楼的方向走去,脚下一点动静都没有。
等走出一段距离,谢致停下来,朝身后浓稠的黑暗凝望良久,才缓缓出声:“这里没有人了。”
谭净望向黑暗,什么都没看到,又转而看向谢致:“你怎么知道?”
“我已经在馆驿里走了两圈,方才那边有些动静。”谢致说着继续往前走,“此地不宜久留,去找殿下。”
江放午膳后就和柳又明一起往南郡去了,谢致现下在锦衣卫挂职,依着规矩,他该听从江琅、江让或者谭净的调遣。
但江放若是执意要谢致跟他一起走,谁也不会多说什么。
可江放没有。
他留下了谢致,做他安插在江琅身边的一双眼睛。
江放答应启成帝不和江琅针锋相对,但不代表江放和江琅之间的新仇旧怨能一笔勾销,他必定要时时刻刻让人盯着江琅,企图掌握她的一举一动。
高重死后,江放身边可堪重用的人就更少了。
此次南下,他和柳又明同行,在谢致的举荐下,挑了宋天问随侍,他自以为自己那边不会出什么差错,就把精明谨慎的谢致留在了江琅身边。
驿馆现下住着两位皇室贵胄,一位朝廷新贵。
主事的老丁和俞随是旧相识,才敢一时财迷心窍留俞随住一晚,谁想俞随一大早就醉酒冲撞了贵人。
现下就是再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再放一些不相干的人进驿馆。
谢致察觉到的那些不速之客不是锦衣卫,也不是驿馆里伺候的人,他们不论身份如何,必定是居心叵测。
这些人避开锦衣卫的巡查,冒着和锦衣卫交手,得罪贵胄朝臣的风险,他们此行是为了——
谢致展臂挡住谭净的去路:“镇抚使,快去找秦榜,让他带一队人去裴大人那里,这些人是......”
“啊!!”
谢致话没说完,不远处的阁楼,尖叫声划破夜空的寂静。
谢致和谭净瞳孔一沉,来不及再多言语,同时向江琅居住的阁楼奔去。
阁楼周边瞬时火光四起,今夜是秦榜带队巡逻,他领着一支锦衣卫正和一群蒙面黑衣人打得不可开交。
兵戈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秦榜死守在楼梯处,不让黑衣人往楼上去冲撞二位殿下。
但那声尖叫声正是从楼上传来的,谢致没有听错,那是素珠的声音。
秦榜心下一惊,他骤然回头,才发现那些蒙面人竟以人为梯,踩着同伴的肩头,持刀飞身跃到楼上。
两个身手敏捷的蒙面人率先翻到楼上,秦榜登时三步并两步往楼上赶,可已经来不及。东边的敌人已经踹开了江琅卧房的门,眼看着就要迈步走进去。
江让住在西边的那间,另一个贼人也逐步逼近江让的卧房。
秦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