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下,「帐」将整座山包裹其中。
细长的影子被一只骨肉匀称指节分明的手拽在手里,重重一砸,狠狠砸进山体里。
一只长得过分的腿抬起,以碾压蝼蚁的姿态踩在咒灵身上,用力,将它踩得又陷入坑里几分。
俯身,银发在动作时飘扬,细碎额发下清透的蓝眸里装着漫不经心,伸手硬生生拔下一颗细长的脑袋。
端详片刻,五条悟皱了皱眉,嘀咕了句:“果然好丑。”
说完手指一松,椭圆头颅在重力的作用下掉落,咕噜噜横着滚了几圈,‘啪唧’,一只脚踩了下去。
迸溅的黄白脑浆和飞射的腥臭液体弄得到处都是,五条悟连忙躲开,嫌弃地啧了一声。
解决完某个不良女高丢过来的麻烦,五条悟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朝山顶的位置看了一眼。
很安静。
安静得有些怪异。
但也能理解——毕竟人类物可是在经历巨大变故后仍能以最快速度去适应环境的生物,他并不意外那些弱小的家伙在感知到时刻威胁生命的危险后为了保命学会老老实实安静下来。
就算学不会也无所谓,他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
想起远远一瞥所看见的状况,他微微眯起眼睛,没记错的话,那位魔法少女身边的普通人小姐似乎受到攻击了啊……
霜白羽睫一颤,无欲无情的湛蓝瞳孔转动一下,扫了一眼溅到皮鞋上的秽物,嫌恶地撇了撇嘴。
他可不认为诅咒会对人类手下留情,而那位小姐显然也并不具备反抗的能力,那么——
就算没有当场死亡……
应该也身受重伤了吧?
不知道能不能撑到医疗赶到呢。
他散漫地想。
*
“已经解决了吗?”
把已经成功驯服的咒灵当作坐骑,驾驭着它从山另一边死伤惨重的神社赶来的夏油杰眼角余光扫到五条悟鞋面上的污渍,“这边的伤亡情况怎么样?”
五条悟转了转瞳孔,看他一眼,有些心不在焉:“啊,不清楚。”
夏油杰:“……”
他无奈地摇摇头:“悟你这家伙啊。”
只是略带无奈地感叹了一声,要说责备其实也并没有太多的责备意味,毕竟他们两个实在过于相像,以至于他都不需要揣测就能大概知道对方的想法。
弱者是没办法走入强者视线里的。
只不过他向来主张强者应当保护弱者,而悟不那么认为罢了。
只是一些想法和选择上的分歧,这并不能证明什么。
他们都不是会因为这种小事争吵的人。
“是在山顶那边没错吧?”夏油杰随口问了一句:“我过去看看。”
说完,他正要驱使咒灵疾驰,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若有所思的五条悟忽然叫住了他,“那个浑身上下都是秘密的家伙也在这里。”
夏油杰身形一顿,偏头:“哦?如果是学校组织的活动,秋小姐在这里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不过这么说的话,看来那位魔法少女小姐应该也出了一份力才对。”他补充道。
五条悟瞬间明白他的意思,笑了一声,眉宇间露出几分散漫的不羁:“啊,杰你这小子心果然是黑的吧?”
夏油杰丢下一句‘彼此彼此’后嗖地一下就窜了出去。
五条悟紧随其后。
山顶上。
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碧绿眼眸的魔法少女紧紧握住手中的魔杖,正小声与身上绽开血色花朵的好友低声交谈,漂浮在口中的封印兽小可累得不行,一边打哈欠一边趴在少女肩头揉眼睛。
她们的脸上有经历了一整夜惊心动魄的疲倦,有提心吊胆的警觉,也有噩梦结束的释然,甚至还能从她们紧紧牵在一起的手中捕捉到共患难的决心。
而另一边,沙沙作响的树下,乌发雪肤的少女坐在长椅上,仰着头看不清神情,长发幕布似的落下,随风舞动。身侧是半倚在树干上抱臂而立的陌生男性。
一向刺猬一样警惕的家伙居然愿意轻易让人近身,甚至做出以自己为诱饵的豪赌,向那人交付全然的信任——这怎么不算区别对待呢?
同伴?
还是同伙?
五条悟扯了扯唇角,视线在那名为大道寺知世的女高中生身上大片大片的血迹上短暂停留片刻,眼底飞快掠过一抹看不明晰的神色,而后将目光转向仰着头不知道是不是在偷偷打瞌睡的少女。
毫不掩饰的打量明显到让你很难理所当然地忽视掉,从乱糟糟的思绪里抽离,你动了动僵硬的脖子,缓缓把沉重的脑袋装回到它应该呆的位置上。
一抬眼就撞进了那双赤/裸裸观察着你的眼睛里。
你:“……”这家伙该不会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