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时,听得楼梯上噔噔的响声,小二手里举着托盘,引着“满庭香”掌柜上来,将茶具摆好,退了出去。
那掌柜腰圆背厚,三四十岁,看着颇为和气,未通姓名,顾观月先行一礼,唤道:“李掌柜安好。”
“小娘子唤我,有何贵干?”李掌柜看着对面的小娘子,年龄尚小,掩下一丝诧异,矜持问到。
顾观月前几个月就早打听清楚,这飘香楼虽看着陈旧,东家却是宝应县酒楼行会的主事人,而这李掌柜,就是他的侄儿,她需要从这里打开一个口子。
她笑意吟吟说到:“打扰李掌柜,想与您谈一桩生意。我于城外建了一座花圃,颇有些规模,园内鲜花繁多,我看您这雅间里也插些花儿,却都不大新鲜,若今后我每日派人送来,您这里岂不是方便多了?”
李掌柜摸一摸胡子,道:“我们店里,都是隔几日从挑担货郎手里拿些花来,有时早市上也能随意带几束回来,并无定数。这生意也没几个钱,小娘子当真要做?”
顾观月一笑,道:“不只要做,还要做大。除了每日雅间插用,不知您老有没有察觉,今日各类寿宴、喜宴、聚会,凡在酒楼里办的,有两成都要鲜花装饰,这可是笔大买卖。此外我看城内酒楼,并非每家都插鲜花,若你我合作,李掌柜给我牵个线,行会各家若从我这里进货,我还可以给您让半成利,您老觉得如何?”
李掌柜是生意人,一盘算心里就有数了,对面小娘子讲的,只有六七分真,说两成喜宴都要鲜花装饰,有些夸大其词,酒楼里要花儿,不过是近日才有的事儿。她这是要——创造需求!
若他听了她的话,喜宴上都装饰起来,未来酒楼行业,可都跟风了。
这么个小娘子,看着一团和气,初进来时他还没放眼里,竟像个干大事的。
顾观月见他眼神松动,趁热打铁:“您老算算,若这个生意做起来,我一年少说得钱一两千贯,您老也能添个茶钱。关键是——您将能引领风尚,重建贵酒楼的昔日荣光!”
李掌柜神色一变,是了,这小娘子,这才说到他的痛处!
飘香楼近两三年有些没落,他那做行会主事人的叔叔,已经对他心生不满,屡次怪他不能推陈出新。
想到这里,李掌柜正色道:“竟让小娘子说着了,小娘子也是好本事,能想出这些主意来说动小老儿。既如此,不妨再说细些,签了契约来。”
顾观月见他这样,松了一口气,那些时日在市面上的打探、酒楼茶铺里喝过的那些茶、听的那些闲话,终于没白费,她的想法,没出错。
她站起来又行了一礼,语气欢快:“那就合作愉快,契约已经拟好,您老请看。”
李掌柜看对面的小娘子,此时神情笃定坚决,似乎已料到他不会拒绝,他不由接过契约,细看起来。
过一刻,两人定契,又议定李掌柜这里先行,过两个月看出成效,便给她牵头,将其他酒楼签下。
两个月,他就算不牵这个线,想来这小娘子也把其他几个人说服了,能领先两个月,他已极为满意。
顾观月站起身告辞,行至楼梯口,回头笑道:“李掌柜助我,我再给您老一个主意——我常听有全鱼宴,不知,若有鲜花宴,席上都以鲜花入食,再加上花艺展示和表演,能不能给您招来文人墨客、公子小姐。”
李掌柜目送她下楼,久久没有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