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这几天三郎对她擦前擦后的,别叫她再兜搭上……”
听到这里,顾观月心中悚然一惊。
年轻丧夫,若再有大伯哥觊觎……一个守活寡的、被人惦记的十五岁小娘子,想想就刺激!
哪天婆家逮住了,给她浸个猪笼什么的……她站在暗影中打个寒颤。
听着里面声音渐息,她放轻脚步,走回罩房来。
这里住的是元娘的母亲张娘子。
按说张娘子不该住在李家,只是村中多无赖,孤女寡母单独生活易惹祸,李家进城时就带上了她们。
张娘子虽依附李家,她家也有田地,赁给村民日常收租,并不沾李家分毫,只图个照应。
见顾观月进来,张娘子收起泪湿的帕子,问她:“你公公婆婆歇下了?”
顾观月见她这娘,五次见面哭三次,虽说是非常时期,也看得出来是个过于柔顺的人。
她在榻上坐下,心不在焉回到:“刚吃了几口饭,我婆婆心口疼,歇下了。”
张娘子停了一瞬,犹犹豫豫问她:“是娘没护好你,四郎本就病了,不该让你急匆匆嫁了……你今后可怎么办?”
李四郎年前病了,元娘当时嫁人,颇有些冲喜的意思。
顾观月心里固然有主意,却不太好说,下意识答道:“走一步看一步,先守完孝再说。”
她想要从这里出去,可这话不能随便说。
时人以守节为美,她若主动说走,坏了名声,往后过起日子来,就容易受人指点,得名正言顺走了才好。
且她这几日理着记忆,发现顾家母女单独生活还挺不容易。
她们在村里有十来亩地,听上去不错,只是这时候亩产少,佃户拿走六成,她母女再缴完税,勉强糊口而已。
更要命的是,今日那两人……
这是宗族社会,人家欺负了她们,有族里、村里庇佑,她们在此却没任何倚仗,只有李家与她们有交情,所以最好不要因为离开而得罪了李家。
留,不甘心,且有李三郎觊觎。
走,困难重重,不好转圜。
事情的确有些棘手。
张娘子是个三从四德的贤良人,对着女儿却不愿瞎守规矩,这会儿见女儿不肯多说,反劝她:“你青春年少,又没有子嗣傍身,得早作打算。”
顾观月听她这么说,心里有了几分着落。她娘开明,那后面无论她干什么,就容易获得支持。
她也敞开了些:“守孝是大礼,不要让人挑出我们的毛病来。等出孝,看准了机会再说。也不知我婆婆那里,准备怎么留我呢。”
正房内,她婆婆曹老安人与她公爹李修老太公,正说着此事。
曹老安人愁道:“咱们家,三郎死了前头媳妇,还没个儿子。四郎如今没了,往后谁给他上供呢。”
李修便接到:“三郎出了孝就要再娶,两三年咱们就抱孙子了。到时过继一个给四郎就是。”
曹老安人可不是想听这个,又说:“依我的意思,就让四娘守着,等过继了她侄儿,给她养老。百年之后,我四郎也有人陪着睡一张棺。”
这真是一片慈母心肠!
这时重白事,连没婚配的人死了还要配个冥婚。
像李四郎这样的,如果放走了顾观月,他就要孤单单一个人睡地下,做母亲的怎能忍心。
李修向来忠厚善良,反驳道:“那不行。四娘才只十五岁,留着她守活寡,可对不起顾兄当年信任。”
曹老安人恼道:“她娘儿俩离了咱们家,不得任人欺凌?若她愿意守上几十年,就保她一直过安稳日子,没准儿四娘愿意呢?我过两天探探她娘俩的意思。”
李修见说服不了老妻,也不死犟,只说:“赶明年三郎出了孝,先给他娶了媳妇,再想四娘的事不迟。你不要劳神了。”说着将油灯吹熄了,脱衣躺下。
顾观月还不知道,她要应付的事又多了一桩——公爹还想给她找户人家,再让她嫁了呢。长辈的意思,哪里是好违拗的?
她的去留问题,再嫁问题,还有李三郎的事,多亏守孝才暂时搁置下来。
她无处发力,只好一边等待时机一边过起日子来。九月里,便到了她十六岁生日。
李家办完了丧事,也渐渐有些欢声笑语。
曹老安人因见她近几个月尤爱花草,让人到街上苗木铺子里,给她买了两盆兰花来做生辰礼。
顾观月这是养老的爱好。她工作之余,就在阳台上种花,屡种屡死,屡死屡种,恨不能到郊区租块地种花。
见这两盆是难得的玉髓兰,枝茎挺拔,叶片肥厚,叶面光滑如翡翠,已经发出骨朵来,显见曹老安人下了本钱的。
她不由笑道:“多谢您疼我。”虽知道都是为了留她守寡的怀柔,也领了这份情。
几人说笑间,忽见三郎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