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师父会传千脉叶来唤咱们回去的。”
“赵少爷身上又没有妖气,瞧着也没什么气力,怎么看怎么不像凶手,也不知师父怎么想的,竟让我们来跟踪他的动向。”江生无聊地把玩着蒙月弯刀:“话说他一公子哥也真是沉闷透了,每日不是在酒楼打杂,就是窝在这小院子里看书,要不是我趁他不在,将他这院子里里外外查了个遍,我都要怀疑他在这院子里藏了什么画中仙。”
“师父让我们蹲,自有他的道理。这个赵少爷不是捕龙英雄嘛,人不可貌相,瞧着文弱,许是有什么特殊之处。”
江生听得直乐:“你还真信那是龙肉啊?我看啊,就是个嘘头。”
杨宽歪了歪头,疑惑道:“不是龙肉那会是什么?寻常的肉县尉肯定都吃过,若是造假,定是早就穿帮了。”
“这只能说明是少见的兽类……”江生说一半忽而停了,杨宽不明所以,就见江生装出了一副诡异的笑脸,在幽幽的月光映衬下,叫人看得有几分寒毛直竖:“说不定是人肉呢。”
“咦——”杨宽后背有点发凉:“别说这种吓人的话。”
江生忍不住笑话他:“你一个妖怪你还怕这啊,果真是被师父保护得太好了。”
“说得好像你经历了什么腥风血雨似的。”
江生嘴角的笑意因这句话而僵住,瞳孔内翻涌着微不可察的悲楚。
杨宽说这话本就无心,并没有注意到江生的神情变化,自顾自的说:“不过之前在酒楼见那县尉看赵公子的眼神,实在是恶心龌龊,还想着若是赵公子遭遇险情,到时我要不要出手相助,没曾想这几日两者并没什么来往。”
“那个县尉这几日哪有功夫管这事啊,一门心思想着怎么对付我们呢。听浮栀说这狗东西向上呈了检举状,污蔑县令勾结江湖势力欲销毁现场罪证,颠倒是非,草草了案呢。”
杨宽的眼神蓦地有点落寞,小声嘀咕:“浮栀怎的没同我讲?”
“你来得早,我偷懒来得晚,临出门时恰巧碰上她了呗。”
随着江生的话音落下,不远处的长街传来喧天锣鼓声响。
“什么动静?”江生回过头去看,远远就见参差散乱的橘黄光亮密集地汇聚在长街小巷内,跳跃的火光映在瓦墙上,添上了一层朦胧热闹的暖调。粗旷的男音高亢激昂地喊着什么地方俚语,与锣鼓声形成错落有致的节奏,大伙儿随着附和着,叠叠声浪宛若响彻云霄。
杨宽见江生堂而皇之地在人屋檐上站得笔直,心里有点发虚,一边提防赵公子出来发现他们,一边又忍不住好奇也跟着探头。
“应是他们这里的民俗,好像,叫什么田宝节来着,小除夕求田神,庇佑他们来年五谷丰登;大除夕除年兽,保护他们来年无灾无祸。今日是二十九,正是小除夕。”
江生的脚越踮越高,越看越起劲,扭头握住杨宽的手,一脸可怜兮兮:“阿宽,我们也去凑个热闹吧,就一会,一小会儿,我都没看过什么田宝节,往后估计也没机会来这里了。”
“这……”杨宽犯难地挠头:“可是师父……”
江生一脸笑嘻嘻:“你不说我不说,师父哪能知道?况且我们都守了这么多天了,你看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们就走一小会儿,难不成这么多天都没事,偏偏我们走的这一小会儿就闹出事儿了?没这么巧,放心吧阿宽。”
杨宽被江生说动,侥幸心理一时占据上风:“那,就一小会儿?”
一拍即合,江生爽朗道:“就一小会儿!”
说罢,二人一跃而下,然而刚走了没几步,便听见了青石巷的另一端传来叫唤声。
“来人啊!快来人啊!大蛇又来了!”
二人闻讯瞬行而去,只见那高挑男子如瀑的墨发披散而下,在微风中轻扬,衣袍下露出了蛇尾的尖儿,拖在青石上一摆一晃,无声传达着他愉悦的心情,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凉薄,挑衅地拎高手中的白玉酒壶,手一松,两打酒壶应声碎裂,气得那白胡子掌柜好似快要晕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