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保命的功夫,也就不怕了。
只是二伯如今缺了一条腿,脾气古怪得很,怕是不会同意教她功夫的。至于二郎,他现下也不像是在学功夫的样子啊,不是都说他是个病秧子,活不过二十岁么,那他后来是怎么成为战神的呢?
姜锦年想得入神,一直到四更的梆子敲响她才睡着。
翌日,姜锦年果然又赖床了。
文氏好脾气地把小家伙从被窝里捞出来,给她从里到外穿上了干净的衣裳鞋袜,背了一个绣花的靛青色小布袋,里面装了几块牛肉干和一小把蜜饯。
腰间还给她坠了一块羊脂白玉环,压着她桃红的纱裙。
匆忙吃了一碗牛乳和鸡蛋,姜锦年便带着琼鸦、雪鸥往擎松院跑去了。
这天课间,一向不苟言笑的顾二爷忽然朝小弟子招了招手,从抽屉里摸出一个九连环,一脸傲娇地道:“姩姐儿,你不是想学解九连环么,来,我教你。”
姜锦年一愣,想着自己在六娘面前搪塞的话,便走了过去,小声道:“二伯,我没带九连环。”
“无妨。用我这个便好。”顾睿一点没透露自己昨儿个跟个外院的小厮学了半天才学会,端着一副长辈的架子,一点一点给小弟子说自己的体会,“……你只需要记住一点,便是若你想解开后面这环,须得保证前面这环在杆子上。”
说着缓缓展示给姜锦年看,那小铁环便在顾睿修长的手指拨弄下拆解了下来。
“你看会了么?”顾睿温声问。
姜锦年视线却落在顾睿温和的眉眼上,心里有些暖暖的,嗯了一声,“看会了,二伯。”
顾睿拆完九个环之后,又重新串了上去,递给姜锦年,“你试试。”
姜锦年点点头,糯糯应了一声好。
顾睿看着小家伙软糯小指头一拨一弄,两道小眉毛微微蹙着,不知为何心里便觉得软乎乎的,直到一声清脆的哗啦,他才回过神来,眸光涌动。
这小家伙太聪明了!
顾睿心潮澎湃,觉着自己捡到宝了,自家的七侄女没想到竟是个神童。
从此,顾二爷收起了散漫的态度,开始认认真真对待给顾七娘发蒙这件事。
后来他也不止一次对顾明说过,“可惜她不是个顶门立户的儿子,否则以后顾家还可在她手上延续至少三世的荣耀。”
姜锦年不知道顾二爷的心思,下了学,便对文氏说要去找二郎做功课,文氏倒是不反对。
看起来二郎似乎也和小家伙投缘,上午还打发良图送了一包采春斋的糕点来,倒是个有心的。文氏便也攒了几样果子点心,叫琼鸦捧着送过去,给她和二郎吃。
“只不许多吃,一会儿早点回来用暮食。”文氏叮嘱小家伙道。
姜锦年冲文氏摆摆手,笑得乖甜,答应着便一溜烟儿地跑了出去。
主仆三人到了知柏院,二郎却还没回来,守院门的小厮把人让了进去。
琼鸦抱着雕花食盒抿了抿唇,忐忑道:“姑娘,二郎不让您来,一会儿他见着您,会不会生气啊?”
二郎生气起来怪可怕的。
姜锦年摸了摸鼻子,没吭声。
顾戬之确实性子孤僻,而自己又太小,他不喜和她玩儿也是正常的。
那就只能先送点东西,套套近乎?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么!
于是姜锦年让琼鸦把食盒放在顾戬之书房的门口,尔后便带着俩丫头出去了。她们也不立即回去,而是找了块假山石子,躲在后头,等顾戬之回来。
少年一身石青色宝相花纹缂丝锦袍,一掀袍角,跨过了院门。
守门的小厮忙迎上前见礼,顺带禀报了七姑娘来访一节,少年脚步一顿,尔后又听那小厮道:“……七姑娘放下食盒便走了。”
顾戬之淡淡地唔了声,便走了进去。
良图提着书匣子,跟在后面,笑嘻嘻道:“没想到七姑娘小小年纪度量便如此大呢,只生了一天的气,就又来了。”
顾戬之走到书房门前,脚步顿了顿,他低头看了一眼摆在小杌子上的红木雕花食盒,眸光动了动。
“七姑娘真是有心了。”良图赶紧把食盒拿起来,又用脚把小杌子叼开,用背撞开了书房的槅扇,让二郎进去。
顾戬之漆黑的眸光从食盒上扫过,抬腿进了书房。
良图把东西放下,给二郎端来净手的温水,待他擦干手,这才打开食盒盖子一看,道:“是糟鹅胗掌,去了皮的鲜荸荠,雕花金橘,栗子糕,七姑娘真是有心了。二郎要用点么?”
顾戬之只淡淡地扫了一眼,却从书架上挑了一本书,翻开,头也不抬道:“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