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与虎缠斗,原来那不过是这座山变换的障眼法。这条路线上的第一个考验竟然是队友之间的默契,在危机时刻能否认出彼此、信任彼此。
双方都恢复了人身,眼前的兽才是真正的沧觉。
“啪嗒、啪嗒——”
是血滴在地上的声音,沧觉的右手耷拉在一边,即使疼的已经没有知觉,他仍然依靠小臂力量伸手远离萧芜,另一只手则环护着她。
这雾让他变得又累又困,迷蒙间他还在看着萧芜。
山脚下的学子们可以通过千里眼看到山上的景象。
“怎么偏偏这时候起了白雾!里面都看不清了,不知道沧觉仙尊和萧芜元君有没有认出彼此,真是急死了。”
“我看悬,里面怕是惨状一片了,沧觉仙尊最后那一掌可不是谁都能挨住的。”
“萧芜元君的药雾威力也很大。幸好这是仙法展示,她只用了大剂量卸力药,而非毒药,否则沧觉仙尊也不好过。”
“怎么设置这样的关卡,他二人平日里本就没有交集,能在归去山的幻影中认出彼此才怪。”
“话不能这样说,日后要是和魔族开战了,你能保证你身边的战友都是熟人?”
提到魔族,学子们的心都沉重了几分。
萧芜明明可以现在就撤去迷雾,但她没有。雾墙还在高高竖起,眼前的沧觉也即将昏迷,萧芜半坐在地上,撑住半跪的沧觉。她的头微微靠近沧觉,缓慢地转头,唇轻轻擦过沧觉的侧脸,就保持这样的姿势,说:“萧姑娘喜欢……”
沧觉自然没有回应,他慢慢闭上眼,陷入了昏迷。
萧芜看着地上黑红的血出神,随后挥手撤去了白雾。
周围的泥土树木和数千米外的学子们共同见证了萧芜冷漠地为沧觉治疗。很快沧觉睁开眼。
“为什么?”萧芜有很多想问的话,为什么只守不攻,什么时候认出来是她,为什么最后护住她?沧觉不是陆珩,本不该有这样一面。
可是不明所以的学子们都理解成了另一种意思,萧芜元君必然是在兴师问罪,即使远隔千里之外,他们被这一句问的心惊胆战:“沧觉仙尊确实太狠了,你看萧芜元君裙摆上都是血,肯定是被拍伤了,幸好她会用药疗伤。”
也有学子小声辩驳:“我看不一定,沧觉仙尊的手掌也在流血。”
沧觉看着萧芜的眼睛,说着口是心非的话:“是我没认出来。”
立刻有沧觉的崇拜者们为他开脱道:“沧觉仙尊又不熟悉萧芜元君,战场上本来就不能手下留情。更何况萧芜元君的药雾不也让仙尊昏迷了么。”
“没认出来么?”
萧芜也无意再追问,因为她看清了沧觉的真身的样子,很眼熟。记忆忽然将萧芜带到很久以前,在泽更水,她曾经救过一匹小狼。如今才知道那不是狼,它和沧觉一样,尾部中线都有锯齿,脆弱时耳朵耷拉下来,会露出后面藏着的两枚精致的小角。
原来沧觉并非是世上最后一只沧觉兽。那时遇见的小兽与沧觉有关系吗?是什么关系?他们为什么同时出现在泽更水?沧觉的父母早已逝去,那么小兽便不是沧觉的兄弟……
陆珩有陆靖,而沧觉有——萧芜脑海中千头万绪,沧觉到底有没有爱人?沧觉要救的到底是爱人还是孩子?有了这一认知,萧芜的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凡间的事就像噩梦一样挥之不去。
她宁愿沧觉救的是爱人,这样她还能放下所有的念想。而若是救孩子,凡间萧芜经历了那般屈辱,她记得太清楚:那个幽暗的客栈,声嘶力竭的大虎,那个腐烂的包裹,还有那封信——
她最终是被放弃的那个。在仙界,萧芜必不可能重蹈覆辙。
他要救的人是孩子还是爱人都已经不重要了,萧芜已经给凡间事画上了句号。
刚刚,她在沧觉耳边说的是:“萧姑娘喜欢陆将军,但——”
“她不喜欢成为陆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