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丹雪的冰雪阁和程青亦的青禾院,并不顺路,从厅堂出来,程青亦便和程丹雪只顺道从前院到进了后院的小门,就分开,各自回去了。
用过晚膳的时候,天色就已经黑沉了下来,如今秋蒲的手中提着一盏灯笼走在前头替程青亦照明,程青亦闲庭散步地跟在之后走着,目光时不时地梭巡着四周。
今夜虽然不是圆月当空,倒也是大差不差,加之如今已经入夏,虽然郢城地处偏北,如今这才入夜的天气倒十分的怡人,没有那种冷意。
回去青禾院倒是有些早了,加上这如今快到花园子了,程青亦心里念头微动,便对前面举着灯笼照明的秋蒲说道:“咱们不急着回去,就去花园子里逛逛吧。”
秋蒲脚步顿住,下意识往一旁通往花园子的方向看了看,很快就照着程青亦的意思做,立刻从游廊一旁的石阶下去站定,举着灯笼等程青亦,贴心地说道:“姑娘且小心脚下石阶。”
主仆两人从这游廊离开,走上通往花园子的径道,一路上过了两个半拱门,便有阵阵的花香袭来,花园子就在前面了。
生机盎然百花盛开过的春天已过,如今花园子里虽然还有花香,却不如几月之前的浓郁,不少的树上,已经结了果子,那桃树、那梨树……
在那朦胧的月色倾洒之下,程青亦难得有这样的闲情逸致,欣赏这个时空下的花园夜色。
不同于自己所处的二十二世纪,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永远都是明亮夺目。
这个时空的夜色,倒是能让人心中没来由地生出一种娴静来。
当然,这得撇开满尚书府的那些糟心事不想。
程青亦漫无目的地在这花园里走着,秋蒲不敢有任何疏忽地紧步跟着。
这样的岁月静好,对于程青亦来说,终究还是短暂了些。
“咱们去亭子那边坐坐吧。”
程青亦逛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失了兴趣,实在是心里那些糟心事,能强迫自己一时不去想,这也只能是一时。
这不,逛着逛着,她心里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刚才晚膳之后,父亲程典肖将长兄程文纵单独又叫去书房,到底要讨论些什么。
是否和荣昌侯府有关呢?
到底还是只能偷得浮生半日闲。
想要长久的太平,还得把现在这些糟心事和糟心人,赶紧解决才是最一劳永逸的。
秋蒲走在前面,半扶着程青亦走上石阶进了亭子,便说道:“姑娘且先等等。”
程青亦顿时敛了心中所想,倒是照着秋蒲所说,就那么站在亭子中。
之后,程青亦就看见秋蒲提着灯笼快步走到亭子里的石桌前,将手中的灯笼往石桌上一放,随后从怀中抽出了绢帕铺在那石凳上。
看到秋蒲这一系列的举动,程青亦顿时心里有了数。
这是为她落座前做贴心的安排呢。
果然,程青亦就听见秋蒲走过来说道:“姑娘可以过来坐了。”
其实她想说大可不必如此,可秋蒲是这土生土长的人,观念自然是不能一朝一夕可以改的,程青亦心里无奈,也不能不入乡随俗,坐在那铺了绢帕的石凳上。
程青亦也不做其他的,只坐着,手肘支在石桌上,手掌托着自己的下巴,抬着头,透过亭子四角檐开的顶,看向那天穹之上,皎洁如玉的半弯明月。
慢慢地,程青亦微眯起眼,目光变得悠远而深沉起来。
她在想,接下来,自己有可能所要面对的处境,还有目前手里所持有的底牌。
秋蒲一直安静地站在程青亦的身旁,她不知道自家姑娘为什么会突然来这花园里,又怎么会在这亭子里坐着。
毕竟这些和之前姑娘偷溜出府相比,都算不上什么。
秋蒲甚至觉得,如此安静本分的姑娘,甚好,她喜滋滋地在心里想着。
“秋蒲,一块陪我坐着看月亮吧。”
秋蒲愣了下,却没有推脱。
毕竟不是第一日跟在程青亦身边服侍,秋蒲知道在没人的时候,自家姑娘一向都不太在意那什么尊卑规矩,便应了声,在程青亦对面的石凳上坐下。
主仆两人在这花园里的亭子里,有半弯明月辉映,有徐徐夜风卷着阵阵的花香作伴,愣是待了有近半个时辰。
秋蒲其实早就觉得无聊,甚至凭着月色,她都能数清楚如今这亭子附近有多少棵桃树,多少棵梨树,还有多少丛的花。
实在是没什么好数的了,秋蒲眨了眨眼,正想开口询问程青亦是否要回青禾院时,就见程青亦从石凳上起来。
“姑娘,咱们……”
“嘘!”
秋蒲才开口,就听见程青亦突然示意她噤声。
一时间,秋蒲住口的同时,也惊讶得瞪大了双眼,目光里都是疑惑。
程青亦目光里闪着一抹明亮,压低声音说道:“我瞧见那处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