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边露伴在晚上听见厨房有声音,下楼,发现杏在煮宵夜,一片厚吐司,芝士片,鸡蛋和火腿肠。
杏看他:“吵醒您了?”
“饿了。”
杏把自己那份给他,重新做了一份,在下雨,淅淅沥沥的。
彼此都不说话,倚着厨房的料理台吃着面包。
或者说,不想跟对方展现自己。
岸边露伴的视线下瞥,看见纤细脖子和袒露的大片白皙的胸脯,已经是夏天了,晚上会很热,睡衣穿得宽松凌乱一点没什么问题,大概也不是第一次这么不修边幅。
但是,怎么说呢,突然会有一种,啊,自己也是男人的,突然这么意识到了。
很奇怪的感觉。
“那,我先回去了。”杏说,“晚安。”
“啊,啊,晚安。”
是女性的曲线。
丰腴,圆润,柔软,无限可能。
岸边露伴再次邀请杏做模特,穿衣服那种,而且要穿得正儿八经,妆容精致。
“你,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吧?”岸边露伴这么问杏。
杏说:“那是另外的价格。”
“二十万。”
“好的,只是我不太会化妆,衣服和化妆师需要您自费,我来联系。”
“没问题。”
编辑在旁边目瞪口呆。
第二天就联系人了,是传统的贵女模样,已婚和未婚还是差很多的,已婚要剃掉眉毛涂黑牙齿,还有好几套衣服,岸边露伴不知道要画几天,衣服的话杏会穿,化妆的话比较麻烦,涂粉还是什么的。
妆造完成后,身着紫藤花十二单的贵女安静沉稳好似一副画,也好似玩偶,当玩偶睁开眼,其中矜贵端持尽显,缓缓欠身,话语也变了:“岸边大人。”
礼仪到位,不卑不亢,起身,缓步慢行,至屋檐下,静坐,腰背挺直:“请将我在厨房准备的茶具拿来。”
虽然是“请”,但是是命令的语气。
公主眼中没有任何人。
虽然但是,也只有出嫁前逃婚能做出来,婚后的只能做个纸面模特,气质行为完全不行。前两天是化妆师专门化妆的,后面就是岸边露伴上手,换衣服也是,除了里衣都是岸边露伴负责给杏穿。
他对这些事很感兴趣,脸上都是狂热,对漫画素材的狂热。
杏半垂眼,保持沉默。
这是“工作”。
高贵的公主在他手底下诞生,漫画家凑近去看对方的眼睛,从木偶眼中看到某种不该出现的光。
和杏,和这份工作完全不同的光。
早上7点起床,做早饭,去买菜,回来把昨天的衣服洗了,11点做饭,打扫卫生,看书,准备晚饭,晚饭之后再看会儿电视,看书,上床睡觉。
杏的日子好像就这么普通。
很普通的传统女性。
但是其他的呢?家庭呢?为什么退学?怎么会同意和一个男人同居?为什么那么在乎钱?以后想做什么?
已经知道杏只是一个俗人了,那么之后呢?
想知道,知道杏怎么成为现在的杏的。
“啊!!”杏急忙背过去,蹲下身体。
岸边露伴也赶紧退出去,把浴室的门关上,杏赶紧从里面锁了门。
“老师你要是想洗澡请稍等十分钟。”杏的声音有些颤抖,“我马上就好。”
他们的洗澡时间是错开的,也有固定的世界,如果突然的话要先说,岸边露伴跑神了,忘了是杏的时间。
他想道歉,但是这种低级错误实在说不出口。
杏湿着头发出来了,没擦干,和衣半湿着贴在肌肤上,抱着毛巾,弓着腰:“请,我一会儿把您的衣服拿来。”
湿漉漉的头发粘在白皙的脸上和脖子上,后背是濡湿的印子。
浴室里的水汽蒸腾,很芬芳,不是他惯用的香波,是杏身上的味道,橙花的味道,太浓郁了,架子上有一个雏菊的皮筋,木梳子上有黑色的、柔亮的、长长的,发丝。
杏的发丝。
……啊。
我果然是个男人啊。
黏糊糊的顺着下水道冲走了,岸边露伴认真清洗了皮筋,在浴室门口的衣篓里看到了自己的衣服和毛巾,还有内裤。
忽然生出了羞耻。
这股羞耻迟到了两年不止。
杏已经干燥地坐在客厅准备给他吹头发护肤了。
半路退学的医学生很注重身体管理。
那天晚上,湿漉漉的头发和湿漉漉的眼睛,闪闪发亮的沾着水的肌肤出现在岸边露伴的梦里,燥热从小腹烧到头顶。
金钱关系能平息的难耐……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