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圣诞节的安排,新年期间的行程也变成了最近同事间热议的话题。
在日本,新年去寺庙拜拜,求签参拜敲钟称之为“初诣”,过于常见以至于是一种习俗了。
作为外国人的我对这种事情并不是很理解,所谓的求神拜佛充其量不过是一种心理安慰,即便神明真的存在,也没有那么好心到会实现每一个人的愿望。
像御守这种据说只有一年有效期的护身符,在我看来不过是寺庙为了创造营收而放出的风声。
只要几百日元就能买到的好运,这样的好运未免也过分廉价了吧?
我听着还有人为了一个樱花形状的铃铛御守,决定舍近求远,不去位于东京的浅草寺,而是打算专门去京都的清水寺,因为这个是后者的限定款御守……只能说,日本人还真是喜欢“限定”这个东西。
搞不懂,完全搞不懂这种花里胡哨。
要是真的有这样的需求,比起寄托在虚无缥缈的东西,还是自己付诸于努力会更重要吧?只是相较之下,许愿不用怎么花费力气,看起来比较简单而已。
尽管我自己不会这么做,但我也没有不懂人心到要嘲笑他们的地步就是了。
“新年我没什么特别的安排,需要安排我值班的话完全OK。”我不介意在这种时候卖个人情,反正对我来说,日本的新年也就是可以在家里多躺几天的休息而已。
出门的话无论去哪里都有很多人,与其耗费精力去我没有去过的地方游玩,我倒不如一个人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吹着热空调喝喝酒。
这样的话,哪一天休息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所谓的节日,不过是人为赋予的意义。
不然无论是哪一天,同样都是24小时的时长,一定要谈论价值的话,也是因为有人一起度过,一起做了和平常不一样的事情。
“小川这是第二年来日本吧?”同事A关切地询问道,“清水寺可是非常出名的旅游景点哦!这么近又难的是新年,去许下这一年的目标和愿望也不错哦?”
“没关系,我可以在新闻节目播放到那个画面的时候这么做。”同事A是一个非常圆滑的人,总是努力调节着空气里的氛围,我并不讨厌这种并非出于真心的关切,倒不如说这才是同事之间常见的关系,“去年我就是这么做的,结果完全没有实现呢。”
我说完之后,大家又继续讨论着过年出游的地方。
有说要去北海道滑雪的,有说要回老家和父母一起过年的,并没有人会没有眼色地追问我去年许下的心愿。
倒是一直没有说话的中原先生,突然看了我一眼。
正是因为这一眼的注视,当下班时收到中原先生“难得没有加班,要一起回去吗?”的邀请,我只感到了一阵尘埃落定的欣喜。
“要!当然!!”我想也不想地快速回答道。
到了冬天,五点钟的时候太阳就已经下山了。
有点可惜,我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有七点准时下班了,结果一出港口黑手党的大楼,天空已经漆黑的完全看不清了。
根据邮件上中原先生的描述,我找到了站在路灯下的他。
戴着黑色手套的中原先生手指修长,盯着手机面露思考状,我才刚刚靠近,他一下子就抬头注意到了我。
原本警惕提防的眼神变得异常亮堂,脸上的笑容也不加掩饰:“你来了啊,小川。”
他在等待我。
这个认知让我的脸上也不由自主感染上了笑容:“我应该客气一点说‘久等了’?但明明是中原先生走太快了啦。”
“是小川收拾东西的动作太拖沓了。”中原先生一点面子也没有给我,“走吧。我们走回去可以吗?”
“欸?从这里走回去可是有七公里哦?”我还特意打开谷歌地图查找了起来,把结果展示给对方看,“要走将近两个小时哦?”
“这是普通人的水准吧?再怎么慢慢走,一个小时也应该走到了。”中原中也以一种理所当然的口气这么说。
“那是中原先生的水准了,我的体质可是货真价实的普通人。”
“那你就应该加强体质锻炼了,小川。”
听到对方这么说,我没忍住瞪了中原先生一眼。
说真的,有时候中原先生也蛮气人的。
“拉低了港口黑手党的平均身体素质还真是对不起啊……中原先生,下班了以后还要讨论和工作相关的事情,会显得有些过分不解风情的哦?”
“那就走两个小时吧。”他一副“我很好说话”的样子,“这样就没问题了吧?”
……变得不贴心了呢,中原先生。
我有点想叹气,想提出“为什么不搭乘电车呢”的建议,但最后我说出口的却是:“既然中原先生会和我一起的话。”
“不用看导航了。”中原先生对着又一次在分叉口看着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