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弈见她不舍,微挪身子坐到她旁边,顺着她的视线向外望去。
初秋的凤屏山,林间色彩层叠,梯田间金黄麦浪微涌,乡间小路上农家养的几条小狗欢脱奔跑着,一派宁静安详之象。
简家小院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土质的院墙融入了这幅画卷中。
她,便是在这样质朴美好的环境下长大的,崇弈心中感慨。
崇弈抬手,为她举起窗布。修长的手臂越过她的肩头,仿佛将她整个人圈在了怀里。
简柠有些不自在,转回头不再看,想往旁边坐去。
崇弈轻声道:“快看,你爹娘。”
简柠忙又看向窗外。
此时马车已将驶出云来村,简家小院门口挥手与她告别的家人们,显得如此遥远。
简柠终也向窗外挥了挥手,落下泪来。
爹娘对她,终究还是有一丝不舍的吧!
片刻后,马车驶出云来村,拐入了官道。官道平坦宽阔,马车速度快了许多,不多时便完全看不着云来村了。
崇弈放下窗布,见简柠哭得不能自己,只觉心中窒闷。
他伸手想为她擦去眼泪,简柠却紧张地猛一后退,后脑勺直接撞在了车厢上。
崇弈见她吃痛,不敢再上前,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马车颠簸中,简柠情绪渐缓。一时间,二人都无话,车厢里安静非常。
又过一阵,简柠见崇弈双目微闭。心想着,马车如此颠簸,他坐了一日一夜赶来,怕是根本无法休息。
如今一番折腾之后,又这样赶着回去,恐怕是累极了。
她微低头偷偷看崇弈,此时的他不再咄咄逼人,不再说些令她为难或恐惧的话,也不再有那强烈的上位者的压迫感,眼下淡淡的乌青显示了他的疲乏。
闭上眼睛,敛去气场之后的这张脸,真真是顶好看的。
此时马车应是路过一段不平整的路,颠簸得尤其厉害。崇弈略有惊醒,并未睁眼,却直直伸手向简柠抓来。
他触到了简柠的手臂,轻握了下,喃了声:“你在就好。”
接着,就抓着她,又睡去了。
简柠见他如此,想到了月前他受伤在屋中养伤时那脆弱无助的样子,不觉心中有些不忍。
想他这样抬手抓着她,必休息得不安稳,便挪到他旁边坐,又将他手放到自己手腕处,让他的手臂能自然垂下。
简柠此时与崇弈同向而坐,是以没见到崇弈嘴角裂开的那一抹笑意。
马车又一阵颠簸,简柠顿感肩头一重,原是崇弈睡沉了,脑袋靠到她肩上。
正犹豫是否叫醒或推开他,可见他眼下那两抹乌青,又心软了。
他就这般安静地靠着她,睡着。
这一瞬间,简柠居然有丝怪异的念头。她想着,他若不是摄政王,他若只是一个普通人,贩夫走卒也好,农夫猎户也罢,该多好。
静谧的时光过得尤其快,转眼天色暗了。
侍卫们引着马车进了一处驿站,当晚就要在驿站休息了。
几桌人在驿站厅里坐着,崇弈拉着她坐了一处。
驿站伙计将热腾腾的食物端了上来,喷香的肉汤伴着晶莹的白米饭,属实诱人。简柠一路也未进食,此刻饿了,引颈盼着。
可直到另外几桌都吃将起来了,她和崇弈这一桌也没上一道菜。
简柠皱眉凝思,这摄政王的待遇也太差了点,都没个属下帮他张罗吃食。
正欲去寻伙计,却被崇弈拉住了。
“我一贯不吃外面的。”崇弈淡然道。
“啊?”简柠没反应过来。她知道崇弈对吃食挑剔,可……完全不吃,是否也过了头?
“所以……”所以他说来时一日一夜未进食,恐怕不是因着要赶路,是自己不愿吃?
“出发前,你不是为我准备了吃食?”崇弈提醒道。
简柠这才反应过来,赶忙去马车上取了两个提篮。本想将提篮交予伙计去热下里面的食物,又想到崇弈可能介意,便让伙计带着亲自去了灶房。
片刻后,简柠端了两个盘子出来,一盘是上午在林中小屋吃剩的鸡蛋面饼,一盘是下午在简家临时烙的葱香芝麻饼。
将两盘食物放上桌,简柠皱眉站着。
崇弈已拿起筷子夹了块芝麻饼,见她仍站着,问道:“怎么不坐下吃?”
简柠未搭话,她见隔壁几桌侍卫们都在吃着肉和精米饭,他却跟着她啃这农户家的干粮,心里有丝难受。
踟蹰半刻,她问道:“我用驿站厨房原料做点饭菜,你可愿吃?”
崇弈恍然明白了她的心思,拉着她坐下,柔声道:“不必纠结这些,你今日累了,别再费力了。”
“可是……”
“山珍海味、奇珍异馐,摄政王府应有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