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宁业与诸位大臣的分歧在议和的事情上,彻底划开了一个巨大的裂缝。
他带着一身怒气来到椒房殿,看到云朝穿着一身素衣,不施粉黛,宛若湖中盛开的白莲,心中的躁意消退了几分。
“你跟云娇聊得怎么样?她同意了吗?”
与之前相比,方宁业现在沉稳了不少,或许有那么多事情压在心里头,他脑子里见不得人的想法,被逐渐扔到一个小角落里,慢慢蒙上一层灰尘。
“云娇也是明事理的,与她讲清楚利弊后,她自然是同意的。”
云朝只交代了她劝说云娇嫁给邢澈,但没有说她教唆云娇在床榻上杀了邢澈。
这件事若是成了,那么方宁业肯定会知道的。要是不成,那么方宁业也没有知道的必要。
“那就行。朕打算封邢澈为晟北王,让他成为我朝第一个异姓王。”
方宁业语气沉重,他不觉得这些就能议和成功,但这也已经是他容忍的极限,难不成要把整个凉国都给邢澈吗?
这个想法一闪而过,心中隐隐带着的侥幸,逐渐占了上风。
“陛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凉国考虑,臣妾自然会鼎力支持。不过封邢澈为异姓王,会不会让他的野心越来越大,到最后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云朝所忧虑的,正是方宁业的纠结。
“朕不知道该怎么办?朕读过多少圣贤书,但那些都是纸上谈兵,用不到实处!朕求贤若渴的是能人异士,可偏偏遇不上。前有狼,后有虎,朕都不知道能撑过几年?”
看着眼前的男人,自从登基后仿佛一下子成长起来,便知道凉国所处的危机,恐怕是有灭国之兆。
此时此刻,她也只能希望云娇有几分好运气在身,将邢澈弄死在床榻上。这样一来,凉国的困境就会好很多。
云朝倚靠在方宁业的肩上,她是最不希望方宁业有一天会死于叛乱下的人。自从云正被关进大牢,云家一族全部流放,她也就只有云娇和他了。
不,不对,最重要的是…她还有自己!
“陛下,臣妾与您共进退。”
这句话说完,云朝明显感觉到方宁业的身体微微放松,心下一动,似是多了几分感慨。
方宁业多年无子,后院里有众多美人,却一个也怀不上。云朝心里的病根在这一刻,已经彻底根除了。
就算有孩子,生下来也是个罪,还不如不生。甚至还会责怪,怪他非要在这样的局势下出来,以后要遭多少罪。
“朝朝,朕这辈子最庆幸的就是有你。若是有一天,这凉国没有了,你会陪着朕一起死吗?”
这个问题,方宁业是忽然在脑海里闪过的。或许是因为云娇要嫁给邢澈而产生的担心,他害怕有一天凉国没有了,而邢澈又看上云朝的美色,想要将她纳入后宫。这种奇耻大辱,还是更适合旭蹊,他做不来。
“陛下…”
云朝眉眼闪过意外之色,仔细斟酌这个问题,心里有些不太愿意与方宁业同生共死。她觉得好死不如赖活着,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呢?但为了考虑到他的心情,她佯装深情道。
“臣妾自然是愿意的。”
听到云朝这么说,方宁业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紧紧搂住香肩,似是要将她融入到自己的骨髓里,一刻也不要分开。
另一边,深夜,七皇子府。
云娇要嫁入邢澈的旨意已经传遍整个京城,而时时关注她的皓瓒于心不忍,抛下一切政务,以最快的速度赶来。
当他看到云娇穿上嫁衣的那一刻,心如刀割,比她嫁给旭蹊还要难受。皓瓒认为,他与旭蹊、灵烨都是一类人,共同拥有也没什么关系,但邢澈算个什么东西?他凭什么?
“娇娇,你要是不愿意嫁,我可以带你走!”
云娇抬眸看向皓瓒,淡然一笑:“不用,这是我的事情,与你…你们无关。”
她对皓瓒的到来不感到意外,反而有种“果然是这样”的厌恶感。所做的事情,无论是大还是小,他们都会在第一时间知道。
明面上是保护,暗地里是掌控。
真是可笑!
“为什么?你要是二嫁灵烨,我也就忍了,但你嫁的是别人。无论如何,我都要带你走。”
这一次,皓瓒没有那么好说话,以一种强硬的态度来让云娇服软。
“我想嫁谁,那是我的事,你干预不了我!”
云娇蓦然说出这话,灵魂的某个地方好像松动了,望向皓瓒的眼神,爱意渐少,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她记起之前与旭蹊争论的事情,也发现自己灵魂上的异样。
“如果我为了一己私欲,就要和你走,那么凉国怎么办?没有国又哪来的家呢?”
皓瓒心神一震,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注视着她:“你…与之前不一样了。”
云娇只知道今生,不知道旭蹊、灵烨和皓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