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满了绢帛、竹简、书文。
未等柴桑吱声,妘挽便漫无目的地翻找开来,突然头顶一个声音响起,“哎...哎,慢点慢点,这些老物可经不起你这么折腾。”妘挽吃了一惊,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一个头发花白散乱,衣着邋遢的老者正沿着简陋的木梯慢慢地爬下来,柴桑上前一步道,“函公,我们....”话还未说完,妘挽便上前拱手道,“老先生,见谅,我有急事,唐突了,这里可有关于黎国的文献记载。”老者看了一眼一身男装的妘挽,慢悠悠地走过来道,“黎国的是吧?到是有,在你右边第三排书架的第四格,记着,轻点啊。”“多谢。”妘挽说完后,立马去找寻起来,很快,便在架子上找到了一本《黎国志》,顺着书中的序目,妘挽很快找到了永顺十三至十五年的记载,就在黑白无色的纸张间,她似乎终于站在了旁观者的角度正视那段尘封的过去。
“永顺十四年,霍氏族长之子欺霸太仆幼女,其女不甘受辱饮恨自戕,该女本将为洛兵司曹格独子之妻,曹格上表请黎王严惩霍氏子,因霍氏族长为故后胞兄,黎王以厚礼抚慰曹格,却迟迟未惩恶人。曹格独子由此郁郁生疾,英年早逝。爱子早丧,其母哀痛,不消数月,亦撒手人寰,一年之内痛失至亲,忠臣良将不得善终,晚景凄凉......”
读到这里妘挽终于明白了那场反叛的始末,手中的书滑落下,被一旁的柴桑拾起,看了文中所述,不免感慨道,“曹将军一生戎马,曾是忠君爱国的良将,如今却背了个背信弃义的骂名,终日饮酒、惶惶度日,着实惋惜。”‘终日饮酒’这四个字如电光火石般击中妘挽,她不可思议地看着柴桑,“柴夫子.....可认识这位曹兵司?”柴桑道,“昔日在黎国,他....曾有恩于我。如今他只身一人在炎国,我亦当尽力照拂于他……”妘挽听后,也不顾及礼数,上前抓起柴桑的衣袖道,“既如此,快,快带我去....我要见他。”说着便拽着柴桑出门而去,还来不及让柴桑告辞,“函公,多有打扰,改日…赔罪。”看着来去匆匆的几人,老者并不在意,只是在慢条斯理地整理着刚刚被翻乱的东西。
走在路上,柴桑有些迟疑,他不知道太子妃去找曹格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妘挽察觉到了柴桑的疑虑,便道,“柴夫子不要多心,今日我在堂上于夫子争论,我输了,有些不服气,只想亲眼见到当年的人,确认当年的事罢了。”柴桑听后,轻嘘一声,叹了口气道,“既如此,我带你们去便是,可如今他过得孤苦,太子妃还是不宜提当年之事为好。”柴桑说着看了看周边的店铺道,“稍等片刻。”只见柴桑买了些吃食。
为了节省脚程,途中他们雇了一辆马车,行在路上,妘挽直觉倍感颠簸,掀开车帘望去,马车正朝着郊外驶去。过了一会儿,马车停了下来,停在了幽静的树林深处一间简陋的茅屋旁,屋外不远处,立着两个矮矮的坟包,一个衣裳破败、蓬头垢面的人醉醺醺地靠在一个石碑上,身旁摆满了空空的酒壶。走近一些,冲天的酒气呛得妘挽和辛禾连连咳嗽了几声,那人破烂不堪的衣裳上还裹挟着泥垢,若不是那一脸黢黑的大胡子,妘挽几乎无法将他与昔日里掌管三万精锐,守卫黎国都城洛川的洛兵司联系到一起。妘挽依然记得第一见到曹格的时候,那是一年年节,八岁的她同阿爹阿娘站在殿台上接受众卿的朝拜,她一眼便在人群中看到了一脸络腮胡的曹格,那时的她还偷偷问阿娘那人是谁,阿娘道,“他名为曹格,是个剿匪的大英雄呢。”
昔日的大英雄如今像块烂泥一般瘫倒在地,说着喃喃自语的醉话。柴桑像是习惯了一样,走上前,轻拍了曹格几下,然后将买来的吃食放在他的手上,许是闻见了馒头的香味,曹格的意识恢复了一些,冲着柴桑笑了几下,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看着有了意识的曹格,妘挽问道,“请问您是曹兵司吗?”妘挽连问了几遍,曹格好像没有听到似的,头都没抬。妘挽见状又问道,“您认识曹格吗?”听到‘曹格’两字,他吃东西的动作变慢了许多,抬头看了眼妘挽道,“他呀,早死了,人都已经埋起来了。”说完还不忘用胳膊肘给指了个方向,妘挽顺着他指的方向走过去,看到一个空空如也的坟坑,柴桑道,“这是他给自己挖的,说哪天要是他死了,来不及进去,就劳烦发现他的人把他扔进去埋了。”
看着此时装疯卖傻的曹格,想着黎国王宫逝去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妘挽双拳紧握,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用手打掉了曹格手中的食物,扬手就是一巴掌道,“曹格,你装什么疯,卖什么傻,是你,引鹞国的兵马攻破了你捍卫的王城,是你,背叛了曾经忠君的誓言,你辜负了那么多人,那么多人又因你而死,你....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醉生梦死....”说着,就对曹格拳打脚踢起来,她的举动吓坏了柴桑和辛禾,辛禾赶忙上前环抱住了气急败坏的妘挽,柴桑则把曹格拉了开来。
突然,天空一道炸雷响起,顿时乌云密布,狂风大作,挨了骂受了打的曹格却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竟比雷声和风声还要癫狂,他颇为吃力地站了起来,“我傻,我是傻,我出身卑贱,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