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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阳殿的大门不知何时已经被打开,一阵冷风灌进来,殿中的烛火飘摇不断。
门外天色漆黑,繁星点点,一个个打着灯笼的宦官已经等在外面,准备接着各位大人们回衙。
御史台在皇城南侧,走着走着,路上就只剩魏征、两个御史中丞和前方的宦官了。
夜幕下,两侧红色的宫墙显得异常肃穆。
鲍宣突然开口问道:“魏大人,方才朝会上为何不发一言?”
另一个御史中丞娄师德稍稍慢了几步,落在两人后面,好似没听到这话一般。
魏征脚步也顿了片刻,直视着前方快要走远的宦官,开口道:“往年会试考官都是年后确定,此成例从未出错,也无需更改。”
“不管陛下所为何事,都没必要在这种事上耗费太多精力。”
鲍宣有些诧异地望着他:“万一陛下真的别有目的呢?照如今这形势,他可不是蔡大人的对手,大人就不怕陛下被压过一头吗?”
魏征停下脚步,转头望向他,郑重地道:“鲍中丞,你无需如此试探我,只需明白两件事便可。”
“陛下是陛下,他只会犯错,被我等臣子纠正,但他并不能被臣子压过一头。”
“第二,不管陛下有什么目的,我也不需要强行附和。”
“我会按朝廷法度来,若有益于朝廷、士子们,我自然会去做,若无益于两者,我就不会做。”
说完之后,他直接大踏步地向着前方而去了。
鲍宣愣在原地,直到娄师德从后面走过来,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愣着了?鲍中丞?”
“大冬天的,站在这吹冷风可不好啊,咱们赶紧回衙门吧。”
鲍宣回过神来,默默点点头,跟着娄师德向着前方那黑暗中的灯火走去……
同在皇城中的尚书衙门中,六部的侍郎们也齐聚一堂,商量着如何应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
商量的口干舌燥之后,大家就只得出五个字:不自乱阵脚。
会试副考官的主动权在他们,只要他们六部能自己稳住,无论皇帝,还是中书、门下,都不能强行干预太多。
经过了这么一场信心补充,大家都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认定副考官必定还会留在六部之内。
只是宋乔年、韩木吕、邓洵武、高勋这四个蔡京心腹却没着急走,而是留在了蔡京这里。
“蔡大人,今天陛下这是怎么回事儿?”
韩木吕还有几分惊疑不定:“他竟然直接在朝会上公开挑明了这事……”
“还能是如何?”宋乔年嗤笑一声:“想以势压人呗!”
“之前严党的人一直对着中书省那边闹腾,现在都让他拉拢过去,一下子就飘了,想用这两省的人压服我们就范!”
高勋也恢复了状态,哈哈笑着道:“不过班门弄斧而已,他千算万算,还是没算到大人早已经把王宗伯那边走通了。”
“方才在朝会上可谓是丑态毕出,和蔡大人相比不过像个三岁小儿。”
蔡京笑呵呵地捋着胡须,口中还是谦虚地道:“不管如何,还是要小心应对才是。”
“毕竟是中书、门下省联手,再加上陛下,必须要重视起来。”
他本来就想借这次机会,把手伸进和珅掌管的三部,将六部的力量好好统合一下。
没想到皇帝陛下竟然给了他这个机会,在朝会上公然做出这种类似于宣战的激进举动。
蔡京睡觉都要笑醒了。
邓洵武忧心忡忡地道:“大人,就怕咱们六部人心也不齐啊。”
他皱着眉头:“诸如户部左侍郎关鹏、吏部右侍郎吴省兰之辈,都是外人,万一被他们抓到机会,说不定还会反水……”
几个侍郎闻言也不吭声了,蔡京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
“和珅的人应当不用太过担心……”和珅的根基在六部,所以他不会做出那种吃里扒外,自坏名声的事来。
但另一个人就不一样了。
“要盯紧关鹏,免得他坏了咱们的事。”
蔡京淡淡地道:“还有严嵩、和珅在荥阳的举动,也要尽快传回来。”
“是,大人。”四人齐齐应声。
蔡京这才缓缓点了点头,有点威胁也不是坏事,有威胁,才能让六部有紧迫感,他们才会更依赖自己……
唐国公府。
李渊坐在书房中,桌上摆着一大碗冒着腾腾热气的豆浆,一只烤成焦黄色的,油光四溢,散发着浓郁油脂香气的羊腿,还有三只大肉包子,一头婴儿拳头大的蒜。
这就是唐国公的早餐。
嘎吱一声,书房的们被推开,寒风卷起了墙上名贵“万壑群山图”的一角。
“爹,还是没找到什么证据。”
李建成顶着两个黑眼圈,无奈地道:“咱们的人把那河边都找遍了,都快挖地三尺了。”
“可那些人一看就是老手,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李渊放下手中啃的异常干净,只剩下一根骨头的羊腿,又拿起蚕丝帕抹了抹带着油光的大手:“找不到很正常。”
“做这种事的都是老手,要是能让你一下子抓住尾巴,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