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纷纷呆住了,房间内死一般地寂静,只余灯花爆裂时的啪啪声。
和珅笑着坐回去,不急不缓地轻轻呷了一小口茶。
“和……和大人……”
郑通的声音有些颤抖:“您说的……是真的?”
所有乡绅、富商的也都满怀希冀,直勾勾地盯着和珅。
若真能修成了这么一道固若金汤的大堤,谁受益最大?
自然是他们这些地主、富户!
就拿今年说吧,夏粮一般是到六月底收,可今年六月初就雨水不断,隔阵子就传出大堤告急的说法。
有些人不敢赌,夏粮还青着的时候就直接抢收了。
有些人想赌一把,结果就是粮食直接被大水淹在了地里……
这些都是说不尽的眼泪,每年都要赌一遭的!
若荥阳真能永绝水患,那不仅不用赌了,说不定还能收了夏粮之后,再学衡山郡的人,让佃户再种一次秋粮,那一年的收入直接要翻一番啊!
和珅笑呵呵地放下茶杯:“自然是真的不能再真,不过你们也不要高兴的太早!”
郑通抿了抿干燥的嘴唇:“和大人……不知朝廷有什么条件……”
和珅叹了口气,缓缓站起身:“朝廷也不容易啊。”
“值此漕粮断绝之际,朝廷刚送走了十卫禁军出征,又有陇西郡的常平仓失火,还要赈济沿岸这数个郡的灾民,朝廷的锅里,也没有太多余粮了……”
“按理说,这石头大堤也只能等着运河再次贯通,漕粮运了过来,才能开始动工。”
“但本官又求了陛下几天,好不容易又为你们争取来了第二个福利。”
还有一个福利?
士绅们呆呆傻傻,都不知该说什么了。
“和大人……敢问这第二个福利……”
和珅突然哈哈一笑:“也就是如今赶上了时机,否则无论我向陛下如何求,都是得不来这第二个福利的。”
他胖脸上挂着神秘莫测的微笑:“如今漕粮运不来,但本官却知道,你们是一定有粮食的!”
“我……我们……”
郑通磕磕巴巴地说不出话来,其他人也是一脸震惊,心说您老憋了这么半天,原来是瞧上了我们的粮食?
和珅笑着道:“放心,本官不是要征你们的粮,而是要管你们借粮,待运河通了,朝廷的漕粮到了,立刻卸船还给你们!”
一众乡绅富商的面色再次缓和下来。
若说直接征粮,那他们心里还得犯嘀咕,可借粮那就不一样了。
朝廷那一船船漕粮每年都从这儿走,他们又不是见不到?
这定然是有能力还粮的!
当然,有能力还和会不会还是两码事。
这也是乡绅们的最后一层顾虑,朝廷不会店大欺客,赖他们的账吧?
和珅似乎是看出了他们的顾虑,伸出手来强调道:“愿意借的就借,不愿意借粮的,本官绝对不强求他!”
“只不过这石头堤可是要千百年屹立在岸边的,待堤成之日,本官就奏请朝廷,在堤侧刻上借粮之人的名姓,石堤不毁,名字不毁!”
“再让朝廷为借粮之人的街巷立上这么一道牌坊,上书‘毁家纡难,造福乡里’。”
“咱们大乾啊,举人牌坊多如牛毛,进士牌坊数不胜数,但这样的牌坊……”
和珅抿着嘴摇了摇头:“恐怕大乾现在找不出一个来,以后也不一定会有咯……”
千百年的石堤题名!绝版牌坊!
这两样东西的诱惑力是难以想象的大,在座众人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郑通却没有被眼前的这大好事儿给迷得神魂颠倒,依旧还有几分顾虑。
其他乡绅隐隐以郑通为首,见他没开口,也就强忍着渴望,没有出声。
和珅面上带着惋惜之色:“这修堤之事,并非一日之功,要把整个荥阳的河堤都修起来,要十年也说不定。”
“但先修哪一段,修哪一个县,却是本官可以决定的。如今漕船未至,才有借粮这一说,若漕船来了,就不会再有这事儿了……”
“若高山县粮食筹不起来,本官也只能先缓一缓这里,再去后面的管城、中牟两县试试了。”
他叹息着摇了摇头:“只是以后恐怕就没有这么好的事情咯……”
等朝廷禁军打下吴国,很快就能再把漕船开过来,到时候一个县的堤坝说不定都还没修完呢,后面朝廷有粮食了,又何须再借粮?
也就是说,三个县里可能只有一个县能享受这等待遇,能有这牌坊,在千百年的石堤上刻下自己的名姓……
在场之人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和珅端起青玉蔓叶的茶盏,轻轻抿了口:“诸位不要轻易拿主意,先回去考虑考虑再给本官答复就好,毕竟这也是大事……”
“和大人,不用考虑了,我借!我借粮!”
一个商人急的脸色涨红,从人群中挤出来:“和大人,草民林章全愿借给朝廷八百石粮食!”
众人全都认了出来,此人正是贯通商行的会长,林章全。
“哦?”
和珅一怔,笑望着他:“好,这大堤上刻名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