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猛收到手下的消息,正在往温泉客栈赶。
已经是落日西垂,橘红色的光芒晕染了天边的流云,炊烟中小巷人家静谧幽沉,不似城中繁华,倒有几分世外的韵味。
只有在这种四围沉静、没有诸多喧嚣的时候,杨猛才能从口袋里取出一只木雕,粗糙的指纹附在上面,轻轻地抚摸。
那是一只圆圆的小山羊。
他喝了一口酒壶里的酒,旁边摊位上冒着热气的煎饼吸引了他的注意。
冷不丁想起早上瞧见的那个小姑娘。
他远在千里之外的妻子,也喜欢吃煎饼。
“加三个蛋。”他把钱扔在店主面前,不一会儿咬上脆脆的饼皮,鸡蛋的香味盈满了鼻尖。
虽如此,只是耽搁了一小会儿,他还是在尽快赶路。但是冷不防的,让他见到眼前走过一个梳着高马尾、乌发如绸缎的清艳少年,乌沉沉的帽檐也压不住眼角横生的浓丽。
他一下子怔住。
“阿因?”
少年幽沉的目光瞥过来,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样,转身就走。
杨猛顿了一下,立即抬腿便追。
风驰电掣的你追我赶之下,他们在两条街之外迎面,四目相对。
人迹罕至,昏色暮沉,银亮交错的铁锁横空出世,十八里霜寒锁再次出手!
杨猛精巧地躲过对方的攻击,又是惊喜又有几分威吓:“既然活着,还敢不回去见主上!”
贺兰因嗤笑,眼底落下一片阴影。
“你是来天稷城高就,还是来做间谍的?不好好在纪国待着,跑来这送什么死!”
“阿因,天稷城里,似乎也没有能杀我的人吧!跟我回去!”杨猛出刀的力度渐渐狠辣,刚猛有力。
“回去被你的主上杀掉吗!”
“他救过你,他把你当儿子,他不会杀你的!”
“滚!也只有你们这种蠢货,才会把他捧起来供着!”贺兰因嘴角渗出鲜血,啐了一口,“不想死,给我滚远点!”
“不对?”杨猛有些错愕,“你身体变弱了!四年前你的力道便不止于此!怎么回事!”
“滚滚滚,快滚!”贺兰因抛出银蝶,每一只银蝶都化作锋利的刀刃割向杨猛的身体。
杨猛也没有止住力度,两人战得难分难舍。
这时候,杨猛忽然想起他们在纪国的日子,那时候他们差着辈分却兄弟相称,晨起舞刀弄剑,午后拈花品茶,当时寻常,如千秋过眼也。
“你对我,就只有这些话说了吗?”
铮铮铁骨,这时候竟有些寥落。
*
再往前,就是城外的九仙亭了。
江萤听到身后有马蹄声,潘寻青将她拉向树后。
只是一个白衣的过路人,她松了口气,在灌木丛下蹲了一会儿,从褡裢里拿出一些干粮。
外面的防水布已经皱成了黑色,她从里面掏出一些油纸包的干粮还有罐头咸菜。
“姥爷留下的,你带一些,快点出城!”
潘寻青蹙眉:“杨家不会这样放过我的。”
“早知如此,你不必帮我就是!”江萤心乱如麻,“或者你就不该替杨家做事!我是跟你讲过我在东海被他们家折磨的情形,那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你竟然还敢与虎谋皮!”
潘寻亲微微一笑:“小丫头,你懂什么?”
“只有这一点,我信你是逐利!罢了,我也没有任何立场指责你,灵台药引既然是能致死的禁药,你为什么要参与它的制作。”江萤叹了口气。
忽然,她动了下耳朵。
“敢问,这里有没有人可以搭把手啊?”
那个白衣的过路人忽然从马上坠下来,还捂着自己的膝盖,神情痛苦。
江萤和潘寻青对视一眼,见那白衣人半躺在地上,马儿则受惊了,在地上乱踏,几乎要踩到他。
潘寻青一下子起身,江萤要去拽他的袖子都不成。
“潘寻青!”
过路人嗷嗷叫唤着,望着他按住马的动作,一叠声:“多谢兄台!”
潘寻青正要将人拉起的时候,眼前一抹银色闪过,刀刃已经逼上他胸前。
穿着白衣的过路人目露凶光,分明是故意引他过来下手的。
但是电光火石间,一道黑色的影子飞来。
“啊!”
是一只飞镖,好巧不巧割在白衣人的胳膊上。江萤手里还攥着从潘寻青的包裹里捡出的两只飞镖,僵硬而神情锐利。
“杨家的?”潘寻青咬牙切齿,掏出袖口的匕首。
一刀捅进他的腹部,借着这股狠劲将人死死按在草地上。
江萤将潘寻青的刀递过去,那不是道修使用的刀,只是普通的两面开刃的长刀,见白衣人在地上不作声了,潘寻青举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