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拨开自己的徒弟,若此时有人去握她双手,一定会觉得像摸到了两块寒冰。
柴礼失笑,他跟随自己的堂姐青云直上这么多年,从未有一日是忍气吞声的。
“一个东海郡沁水县江窑村的小女孩,凭什么觉得自己配得到我的道歉?”
“一个昆嵛学宫的道修,「冰霜雨雪雾符刀」张友仁的徒弟,不配得到你的道歉吗?”
江萤的话一出口,张友仁的脚步停住,她望着那个生涩的、纤细的、根本还不认识她的小徒弟,感慨万分:
“这么多年了,居然有人肯借着我的名头招摇,可比做陈喆你的师父爽多了!”
陈喆:“……”
柳华捂着额头,疲惫地靠在身后的软垫上,对贺兰因说;“出身微寒又如此狂妄的人,这么多年,我算是终于见到第二个了。”
“那这样说来,还挺有缘分的,毕竟让柳先生您头疼的那位前辈,也就是张先生而今这副模样的始作俑者。”贺兰因最爱的就是看戏,本来还觉得这厢冗长无聊,但是果然,江萤不让人失望。
“只可惜,殿下千挑万选的礼物,得再过一会儿才能交到它主人的手上了。”贺兰因的话语暧昧。
萧霁明从曲凌风那里知晓了蛛丝的始末,明白贺兰因是看出来他特意设了这个画像的环节,就是为了送江萤这礼。
“无妨,以后还是要做同窗的,相处不在一时。我与贺首席,还有田首席,不都是如此吗?”
田无伤捏紧了手指,迎向萧霁明的目光。
“那我不要夹在某些人中间。”贺兰因扯唇,远离他们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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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礼面上的笑凝固住了,他忍了很久才没有一巴掌扇过去。
她说的没错,进了学宫,就是登记在册、战时可为银月前锋的道修,绝不是任人宰割的一般人了。
更别说还被学宫先生收为了亲传弟子。
“你有修行的天赋吗?”柴礼挑眉,“你在杨家待过,也试过很多年了吧,但是连孕育灵台都做不到,你真的能修行吗?你或许觉得被学宫先生收为弟子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但是我告诉你。”
他靠近少女,俯身,语气残忍:“你所谓的师父,不过是岐门国的叛徒,你想不想知道她为什么收你为徒?这位岐门国的叛徒,之所以去国离乡,是因为与她兄长结仇,若她不四处逃亡,可能会死在那位兄长的手上。而她那位兄长,才是真正的以情绪为符引,旷古绝今的天才。张友仁做你的师父,不过是想如法炮制一个能抵制她兄长的符修罢了,你要是做不到,那她也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你。信吗?一无是处的小东西?”
江萤平静地站在那里。
柴礼以为她吓破了胆。
周围的人其实都没听清柴礼嘀嘀咕咕说了什么。
“你讲得还挺多。”
“点醒你就好,高高兴兴地接过娘娘的恩赐,以后为娘娘鞍前马后,绝对比你现在不识好歹要来得顺利。”
江萤:“这些本该是师父亲口和我说的,你凭什么在这里越俎代庖?”
柴礼眯起眼。
“你还是不懂,你现在,不配和我讲道理,更不配让我同你道歉。”
“什么样的人配和你讲道理?”
“起码你得是个真真正正的道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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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礼带回来的消息让柴蓉结结实实地气笑了。
“这么不识好歹的人,本宫头一回见。”
管开阳在焚香,衣襟带风,眉眼舒畅。
“这不好吗?”
“如何好?”柴蓉凤眸一拧。
管开阳闲闲悠悠:“无根基,无祖荫,无天赋,甚至连那么点攀附结交的意识都没有,这样的人,不论走到哪里,都是最没前途的存在。相信我,她不会有那个能力再造次到娘娘面前了。”
“左不过是个不懂事的凡人罢了,本宫犯不着置气。倒是皇帝,本宫这儿子,就是纯善过头,记挂着萧霁明与他少时那点情分,枉顾前朝多少人给他提醒。这是头狼,狼能喂熟吗?”柴蓉摇摇头。
“焉知陛下没有自己的安排。”
管开阳起身,一声招呼都不打转身就走。
“你越来越放肆!要走了连礼都不行!”柴蓉笑骂。
风流恣意的廷尉大人摆摆手:“我与娘娘,就不见外。”
*
江萤坐在画阁,陪姥爷在案前泡茶。
“这叫什么,传音戒?还挺好玩,以后我和你姥姥用它讲话,你这边也能听到了?”
“嗯。”
“二皇子送的礼不错,这些丝绸、古董还有伤药,要么价好,要么实用。”
“除了伤药,其他的全换成银票,你带回去。”
“咱家怎么的,就出了你这么个人才?”
“……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