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家是扬州首屈一指的富商,说起冯家商号,扬州城□□成的人都知道,剩下的一成多是不晓事的稚子和不记事的耄耋老人。
冯家的府宅位于城东的雨花巷。
今晨开始整个雨花巷便热腾起来。
你说因为什么?
冯家那位嫁进京城大官家的二小姐要回家省亲了。
现在冯老太爷和一大家子人都站在外头相迎,这还能有假。
一个小厮装扮的男人匆忙地从前头跑到冯家人面前,气喘吁吁道:“老太爷,小姐快到了。”
冯老太爷面色难掩激动,期盼地望着前面的路口。
几日前冯老太爷突然收到了孙女的书信,说是世子爷即将前往路州赴任,她也会随同南下,届时路过扬州回家省亲。
这几日,两个老人一直期盼着孙女和孙女婿的到来。
“太好了,阿蓁要回来了。”说着,冯老夫人悄悄用帕子擦拭了下眼角。
这个举动没瞒过冯老太爷。
他连忙宽慰自己的老妻:“玉蓁马上就回来了,一家人和和美美地团聚,是件高兴的事,夫人你就不要做出悲伤的样子了。”
“哎哎。”冯老夫人是个温软感性的性子,她连忙拭掉残泪,做出高兴欢喜的样子来。
旁边的张氏也扯开嘴插话道:“对啊,况且玉蓁那孩子是嫁进侯府过好日子去的,又不是进了什么豺狼虎窝,母亲就不要伤感了。”
说完她又看眼自己的女儿,意有所指地叹了口气,道:“不像阿舒,就没有她姐姐那么好运了,同是侯府的小姐,却只配了个小小的府衙主薄。”
冯舒是张氏所出的女儿,前段日子才同一位名叫季衡的府衙主薄定了亲。
张氏心中十分不满冯老太爷的决定,凭什么,就算比不上侯府那样的世家大族,也得配个四五品的大官吧,那季衡勉强算挤进了官流,但实则还在县衙里打杂。
先前某次席宴上,扬州刺史齐肃的夫人与她说有意同冯家结亲,让长子齐平迎冯舒进府当正头夫人。
张氏一听心里乐开了花。
却不料冯老太爷知晓后当即给张氏破了一盆凉水,让她私底下不可和刺史家走的太近,更不能将冯舒许给齐平。先不谈齐平后院姬妾多,官商结亲本身就容易引人猜忌,齐平性格还暴躁冲动,若是结亲,日后可能会给冯家带来灾祸。
依张氏看,老爷子就是草木皆兵,自己不关心也不让别人做打算。
齐刺史家已在扬州七八年了,根深蒂固,都说大树底下好乘凉,冯家要是搭上了齐家这艘大船,日后生意还会更好做些。
齐平后院的妾室是比寻常官宦子弟多几个,但这也不是什么缺点,妾室又如何能越过正头夫人去,至少张氏这些年把二爷冯晟院里的姨娘治得服服帖帖。
先不说玉舒一嫁过去就是官夫人,能搭上齐刺史这个亲家,日后她的儿子也能平步青云。
她也只敢私底下抱怨抱怨,这个家中她谁也不怕,就怕这位公爹,就比如冯老太爷现在望过来的一眼,威严中带着些压迫,张氏立马就住嘴了。
只是冯老太爷心中的考量张氏终不能领会。
扬州城里春意融融,两匹枣骝马拉着一辆低调却难掩贵气的马车辘辘驶往雨花巷,旁边跟着十几个训练有素的护卫。
“冯家小姐回来喽,冯家小姐回来喽。”街坊邻居的小孩子跑跑跳跳叫嚷着。
冯玉蓁坐在马车内,听到了外面人对自己以及冯家的谈论,她近乡情怯似地揪紧身侧的衣裙。
马车很快在一处宽阔的房宅前停下。
冯玉蓁掀开帘子探身走出,打量周遭有些陌生的环境,眼神落在正中写了“冯宅”的屋宅,她才找回了记忆中的熟悉感。
先下车的陆衍站在马车前,伸手来扶她。
冯玉蓁搭他的手臂走下车。
不远处的冯家人都将这幕落在眼里。
“老头子你瞧,那就是我们家的姑爷吧。”冯老夫人推了推身旁的人,压低声音道:“长得倒是俊俏。”
除了一纸婚约,他们都不曾见过陆衍的模样。
冯老太爷冷哼了声,粗声道:“长得俊有什么用,重要还是得对玉蓁好。”
冯老夫人撇了撇嘴,不过心中还是认同他的看法。
冯玉臻转过身,一见到祖父祖母站在那里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视线一下子就模糊了。
冯家获罪,从他人口中听到祖父病逝于流放途中时,她心如刀绞,痛苦不已。
而现在,昔日对自己万般慈爱的祖父祖母就近在咫尺。
她一时忘记了身为世家妇的礼数,急切地提裙跑过去,“祖父!祖母!”
冯玉臻拥住了冯老夫人。
“我的阿蓁回来了。”
刚才本来答应得好好的冯老夫人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