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冯玉臻苏氏几人进来,不少贵女示意身边的同伴往这边看来,自嫁到侯府,这是冯玉臻首次在京中闺秀宴会露面。
大家不免好奇地看着这位传闻中淮平侯世子陆衍新娶的夫人。
在一众好奇的,不怀好意的或是看好戏的眼神中,冯玉臻不卑不亢,姿态从容地走上前向九公主见了一礼。
她一袭玉白滚绛边的长裙,面容莹润姣美,五官却如芙蓉般绝丽动人,秀眉下明眸善睐,鼻梁挺翘。乌黑发髻间装点着几根玉簪珠钗,玉质的耳坠光华流转,气质如深潭秋水灵动而又柔净。
艳色与清冷在她身上有一种矛盾的和谐。一举一动,落落大方没有丝毫差错。
李姜淑点点头,轻抬她手示意起身。
对于貌美又举止得宜的美人,李姜淑一向脾气好。
“早就听说世子夫人是扬州当地有名的美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李姜淑毫不吝啬赞美,笑着道。
面对夸赞,冯玉臻微微低头,婉声言:“一句戏言而已,公主谬赞了。”
这时桂月走上前,将红匣子递给公主身边侍候的婢女。
婢女矮身将匣子转个方向打开,规整叠好的衣裙便显露出来,月华作底,上面大片精致细腻的绣花,彩色金线由浅入深绣成的祥云,光线底下角度一偏,有波光粼粼之态,栩栩如生,光彩亮丽。
九公主乍一看,眼神中满是惊艳之色,观赏片刻,让婢女好生收捡起来。
看冯玉臻的眼神也越发真挚,与她交谈起来。
你一言我一句,越往下聊,李姜淑越觉得两人意识相投,谈及方才的衣裙正是出自冯玉臻手下的铺子,李姜淑目光眼含雀跃和欣赏。
放低声音道:“当今世道,女子受规戒颇多,更别提女子经商,我有赖托生于皇家,仰仗父皇才能得这一方富贵和自由。”
“虽然今日是第一次见到你,却觉得你我似曾相识般,话语十分投机,夫人有这份志力,华安格外敬佩。”
冯玉臻看她一眼,笑了笑。
微微欠身,“是公主有礼了,妾身也觉得同殿下一见如故。”
见到九公主同冯玉臻仿佛相见恨晚,相互攀谈的场面,有贵女面色复杂起来。
本以为陆世子新娶的夫人出身商户,行事会显得小家子气,可她连和公主谈话也不见丝毫想象中的局促。
昔日陆世子未及弱冠便高中,状元面如冠玉,白马游街的场面众人至今回想得起来。
本以为这样的如玉郎君日后的妻子应当也是端庄温婉,出身大户的女子。
当时陆世子已有婚约这个消息隐传于坊间,只说女方家在江南,具体是哪家闺秀,侯府没传出半点风声,本以为是个传言,做不得真。
直到内阁大学士宋满谦属意陆衍与自己的长女宋卿月结亲,陆衍亲自认可早有婚约婉拒,这才大范围传开来。
宋大人向来欣赏陆衍的才华,两人之间有一层师生情,想将女儿许配给自己的前途似锦的学生也不奇怪,更何况陆衍本身就是侯府世子,门第显赫。
得知陆衍有婚约,这件事就无疾而终了。
因为“没见影”的未婚妻陆衍婉拒宋学士递来的橄榄枝,众人不禁好奇未来的世子夫人到底是江南哪位千金。
直到大婚前夕才知晓侯府欲结亲的亲家是扬州数一数二的富商大户,冯家。
冯家的门第在扬州,或许是一方人物,可放在皇亲国戚比比皆是,高官大户多如牛毛的上京,委实算不得什么。
在从小受琴棋书画熏陶的官家小姐们眼中,商人往往代表满身铜臭味般的粗俗,所以尽管没见过冯玉臻真面目,大家总以为她是唯唯否否,小家子气的形象。
在贵女们中也有层级之分,就比如今日的赏花宴就大致分成了两个层级,一边是自家父亲夫君官位低,或是庶出的女眷,另一边则是家族显赫,夫郎官运亨通的闺秀贵妇。
可能因为冯玉臻送的礼太过合九公主的意,有珠玉在前,其他人送的宴礼虽然也欢然收下,但九公主也没有过多留意。
其中也包括苏氏送的和田玉雕花玉佩。
永昌伯府的三夫人张氏同苏氏处境相似,婆母是姨娘但受永昌伯喜爱,甚至越过了正房妻子,并且嫡子碌碌无为,能力平庸不如庶子。
相较而言,永昌伯更属意庶子袭爵,当然只是想想罢了,嫡子无过不可轻易罢黜,否则整日盯着出错的御史都得把他参死。
出于暂时同种境地又有某种野心的两人面上关系还不错。
她凑到站在人群边角的苏氏身边,在耳旁轻声道:“今日一见,这位世子夫人倒不如妹妹之前同我说的一般容易拿捏,我倒隐约有些担心你。”
关切的字语,语气却带了几分幸灾乐祸。
苏氏微微攥紧手中的绢帕,指节因用力有些发白,面上尽量保持得体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