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异常安静，几个同学趴桌上补觉，只有三三两两埋头玩手机或者补作业。
中秋过后，天气渐渐变冷，他们穿上长袖校服外套，同样的黑白配色，左胸口是盾徽设计的校徽，图案是两把剑交叠，剑身缠绕着绽开的玫瑰花与火焰，正上方写着“宁江三中”，听说是校长费尽心思想了三天，头发掉了一大把才想出来。
苏乐和舒瑜一同走进教室，舒瑜刚回国，长时间的疲惫让她眼睛浮肿，脸色不好看。
韩子睿挡在她们面前，看她的样子，很心疼，开口嗓音沙哑，“我们好好谈谈，好不好？”
苏乐说的没错，韩子睿先一步向她走来了。
她想，她心理上最后的那道防线快要崩塌了，由韩子睿亲手摧毁，但她不害怕。
“好。”
顶楼有间杂物室，韩子睿从角落里捞了把椅子，擦干净上头落的灰，叫舒瑜坐，他关上门落锁。
“舒瑜。”韩子睿叫她，虽然他的声音透露着疲倦，可舒瑜还是从里面听出了他的喜欢，他喊的很轻，但落在舒瑜心里就像有千斤重。
“来聊聊咱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吧。”他说。
舒瑜看他，只能看见他假装挺立的脊背，她知道，韩子睿是红了眼睛，不敢面向她，她垂下头，眼眶湿润。
“那会儿高一刚开学，我打篮球给对面爆了头，恐龙叫我过去谈话。我一进办公室，看见你和苏乐站在波波面前，脸上没表情，身上穿着校服，领带摆正中央，裙子到膝盖那，因为你个高，我记得你当时没扎头发，就那么随便的散着。我听见波波说你们是新转来的，我当时站离你不远，就偷摸着瞅你，越看越想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人。”
韩子睿微仰头，舒瑜看见他眼角泛起的泪花，他继续说：“后面恐龙训完话，我回教室，咱们对面碰头。嘿，你说神不神奇，就在咱俩擦肩而过的时候吹来一阵风，跟偶像剧男女主碰面似的，你的头发飘了起来，我闻到了一股很淡的清香，明明没有碰到我，你还是转身跟我说了句不好意思。”
“我一抬头，对上你的眼睛，我愣了，你的眼睛很漂亮，漂亮到就像夜空中最亮的那一颗星星。等你走了快看不见身影我才回过神，我想，这不是仙女下凡吗？”
他笑了两声。
舒瑜鼻尖酸涩。
“你成绩好，我就是一半吊子，咱俩相当于一个天一个地，在学校里碰不上几面，可是我想见你啊。后来选科分班，我托朋友打听到说你要选理科，我一拍大腿，其他科目不行，理科勉勉强强挂上了及格线，一看还有希望，那我也就选理科。”
他吊儿郎当笑着说：“不记得有多少个晚上边抱怨边练题，不过还好，上天眷顾我，成绩上去了，咱俩也分到了一个班，我那天晚上开心的找阿硕发疯，他嫌我烦给我拉黑。”
眼泪落下，舒瑜低着头，不敢再抬头。
“你知道吗，有一天我在一本杂志上看到了你，拍的可漂亮了，然后我才知道你在做杂志模特，就买了好多你的杂志拿回家看，越看越喜欢，怎么能这么漂亮。”
他的语气很骄傲，在为舒瑜所骄傲。
他垂头，“后面高三了，你要学习，我也不能拖你后腿，可，我控制不住对你的喜欢，对不起。”
他笑一声，“你知不知道跟你表白那天我喝了多少白酒，壮胆儿用。你点头答应做我女朋友的那一秒，我差点乐的蹦三米高。”
韩子睿扭身，捧起舒瑜的脸，指腹一一擦去她脸上的泪水，舒瑜哭的很安静，没有声音，只在流泪，韩子睿知道她受了很多委屈，明明那么好的一个人，却被人随意的猜忌，嫉妒，谩骂。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舒瑜啊，”韩子睿俯身，额头和她相抵，“相信我一次吧，我会护好你，我也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眼泪模糊了视线，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崩塌。
手掌在她的后脑勺，额头紧紧相抵，韩子睿闭上眼，嘴唇轻颤。
“韩子睿。”舒瑜哽咽着叫他。
“告诉你一个秘密吧，我和秦皓谈，是为了离你更近一点。”
韩子睿一愣，他睁眼，舒瑜抹去他眼角的泪水，轻轻吻他，她说：“我其实早在你喜欢我之前就喜欢你了。”
*
“苏乐，学生会开会。”教室后门站着熊纪，没什么情绪的说。
苏乐看他，“嗯，马上去。”
熊纪点了下头走了。
林硕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苏乐把书包放回自己位置，走到讲台伸手拿起粉笔和黑板擦，擦掉上面的内容，在黑板最右侧写下今天的课程表。
林硕的视线从那个与黑色书包格格不入的挂坠移到讲台上的人，削瘦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宽大的校服更是显出她单薄的身影，林硕不禁想为什么过去这么久了，苏乐还是不见长一点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