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衣丫鬟端着托盘鱼贯而入,把崭新的嫁衣服饰、凤冠霞帔放在桌子上。藏莺阁的主儿始终不曾露面。
伺候裴幼溪的两个丫鬟一个叫欢心,一个叫欢悦。赵玺把她们拨过来照顾裴幼溪。裴幼溪却一直没有给她们改过名字,平日里也不使唤她们。
赵玺知道了就主动把两个丫鬟的名字改成欢心欢悦。裴幼溪不用她们,她们就多长眼色,主动照顾。端茶倒水,适时远离。
知道裴幼溪抵触赵都侯,在不违抗赵都侯的命令的情况下,欢心和欢悦都会把裴幼溪讨厌的东西拿远一点。
赵都侯知道了也不会生气。他一直以来就希望她们能让裴姑娘开心。——裴姑娘从来没有笑过,一直以来她都是用这么充满恨意的目光看着赵都侯。
不过这次的婚服……
欢心欢悦两人面面相觑,互相对视一眼。把托盘放在不显眼也不会让人忽视的桌子上。
三个大托盘并排摆在一起。织金大红精致嫁衣,黄金八宝同心簪,王妃品格的凤冠霞帔,贵气华美流光溢彩。让人看着就移不开眼。
裴幼溪描完今日的九九消梅图,刚下楼就看见托盘上的东西。她清冷怔住,“这是什么?”眼底在看见那一抹红色之后,很快坠入渊地。
“扔出去!”裴幼溪失控的喊着,她愤怒的指着三个托盘。对着欢心欢悦怒吼,“把这些东西丢出去!!”
这是赵都侯满心欢喜准备婚服。
欢心和欢悦就是再想讨裴幼溪欢心,也无法动手把嫁衣凤冠真的扔出去。
“裴姑娘您消消气。”“赵都侯就是太想娶您了。”
“是啊是啊,您好好和赵都侯说一声,都侯肯定不会强逼您的。”“实在没有必要和一个嫁衣裳生气。”
裴幼溪怒火中烧,掀起托盘摔了凤冠,金子摔的七零八落,夜明珠滚在地上。裴幼溪抓着嫁衣撕了好几下没撕开,气的丢在地上连踩数脚。含泪大骂:“告诉赵九瑜,做他的春秋大梦!我就是死,也不会嫁一个掳了我的男人。”
南珠大小的夜明珠,滚到门槛停在男人的靴子下。
赵玺也看没看一眼,一脚踩成齑沫,连走好几个脚印都带着雪白的齑粉。他冷漠的坐在正厅上。
裴幼溪背过身擦掉眼泪。倔强的不肯让赵玺看她的表情。
赵玺瞥了眼地上带着脚印的婚服,他敲着桌子。欢心欢悦心惊胆战,良久他问:“很不喜欢吗?”
“当然!”裴幼溪字字扎心。
赵玺温柔一笑,深邃眸子和煦暖意。他颔首说:“正好,我也不喜欢。明日我让人重做,你喜欢南边样式吗?北边京城的嫁衣裳贵气却也俗气,听说苏式嫁衣精致,身量也更小些,显得你身材……”
“赵九瑜!”裴幼溪大声呵斥,打断他的自顾自,“赵玺,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都这样了,你还要成亲?”
裴幼溪失望的连连后退,她素手指着赵玺坚毅不改的脸,极其绝望地道:“难道你看不出来吗?赵玺,你看不出来吗。我讨厌的是你,我厌恶的是你。不是嫁衣裳!”
赵玺捡起递上的婚服,拍了拍上面秀气的足印。自动忽略那些刺耳的话,他笑着说:“不讨厌嫁衣裳就好。我还是觉得北边样式好——虽然我不喜欢朝廷,但你还是穿北地的嫁衣裳好看。”
定定的抬头,黑眸幽邃明亮像一道光。
赵玺堵住了裴幼溪所有讥讽回来的话,他很认真的说:“朝廷没几个人是好东西。你不喜欢这道圣旨,我不接了便是。不过,娶不了你做陇西王妃。也要娶你做妻子。你不嫌弃为夫功名低就行。”
“人生三大喜,总不能被那些朝廷狗扫了兴致。”赵玺温暖明亮的嗓音里充满愉悦,他总是这么意气风发,百折不挠。
裴幼溪被折磨的身心俱疲,极其绝望道:“赵九瑜难道你看不明白吗。我不喜欢你,我从来都不喜欢你。”
她苦涩地说,清冷脱尘的脸上已然失去冀望。裴幼溪说:“……我还对你有恩啊。赵九瑜你就是这样恩将仇报的吗。我父亲当初若是知道你这么狼子野心。一定不救你!!”
“那又何妨?”赵玺宽厚的肩膀想给裴幼溪一个靠山,可是裴幼溪从来不靠过来。他无奈,只能不断靠近。只要他靠得足够近。总有一天能托住她的苦涩。
赵玺道:“这世上没有如果。老天爷让我活了下来。还把你送到了我的面前,卿卿,你合该嫁给我做妻子。”
裴幼溪捶打着他肩膀,大哭大泣:“强扭的瓜不甜!”
赵玺稳如泰山,任她发泄。噙着笑说:“我只要有就行了,不在乎甜不甜。卿卿,我保证我是甜的。你嫁给我一定不会后悔的。”
“我不想嫁给你!”
裴幼溪一拳打在豆腐上,她恨死了赵玺听不懂人话。只觉得疲惫。
鸡同鸭讲,他从来不听她说的一个字。
泄气的裴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