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与她虚与委蛇,清隽的脸庞带来几分恹色,竟直接点破她的心思。
“我与殿下不过一月之交,何来感情一说。殿下此番处心积虑靠近,想必是有所求,不必冠上冠冕堂皇的理由。”
楚衍一怔,索性大方承认:“是,我是有所求,可身处波谲云诡的宫廷,母皇不仁,公主不善,朝不保夕,我若无所求,岂有命可活?我所做不过为求自保,何错之有?况且我又所图跟我心悦你并不冲突,为何不能两全?云执可知世上有一种感情叫一见钟情?”
他这般聪明,洞悉一切,楚衍要是有所遮掩,肯定会令他反感,还不如大方承认自己有所图谋,博一个别具一格的真诚。
当然后面那句话掺了假。凉薄之人何来一见钟情。真真假假,连她自己都分辨不出了。
果然此话一出,傅云执看她的眼神都变了几分,估计他也以为楚衍会和其他人一样,掩饰一番,找各种理由,没想到她回答的如此干脆直接,将自己的算计和图谋说得这么光明正大。
突兀的咳嗽声响起。
楚衍突然捂嘴咳嗽起来,像是要咳穿了肺腑。
今日虽有太阳,但早晨风大,她先是等了那么久,这番谈话又惊忧交加,本就羸弱的身子有些扛不住了。
傅云执已收回了眼中的波动,淡淡道:“天凉,殿下还是早些回宫。”
他拂了拂衣袖,准备转身离开。
一只小手颤巍巍抓住了他的衣袖。
“天冷路滑,云执送我。”咳嗽还没缓过来的楚衍一抬头,一双清亮的眸子似乎染了雾,泪汪汪的,无辜中又带了倔强。
傅云执看着那抓着他衣袖的小手,肉眼可见地拧了眉,眸色变幻莫测。
楚衍像犯了错一样,赶紧把他的衣袖放开。
世人都知道,傅丞相喜洁,不喜别人触碰。
结果是好的,傅云执真送了她回宫。
快到楚云宫时,楚衍踮起脚尖,俏皮地在男人的脸上轻吻,如羽毛划过,转瞬即离。巧笑嫣然,美目盼兮。
傅云执有些愕然,眸光倏然转冷,似要动怒。
而楚衍却不怕死地在他耳边轻声细语,吐气如兰:“楚衍深居皇宫十余年,未曾得见红墙外的光景,不知云执可否遂我心愿,带我宫外一游?”
说完便不管傅云执作何反应,如兔子一般溜走了。
平安回宫后楚衍拍了拍胸,发现自己后背惊出一身冷汗,还有劫后余生的虚脱。在偷亲傅云执的时候,她余光中看到一抹锃亮的刀光,带着凛冽的杀意。料想是身边的护卫动了杀心。
她腿脚发软地被小红扶到座位上坐下,陡然摸到一个硬物,自己衣袖里不知何时竟被放了一个白瓷瓶,上面贴着玉肌膏三个字。
楚衍看了看自己刚刚因为怯怕而掐出血的手掌,笑了笑。
原以为自己掩藏的天衣无缝,没想到傅大人洞若观火。
结果是好的,他没有杀她。
……
梦境戛然而止。
楚衍就在此时醒了,她揉了揉眉心,意识还有些混沌。
好端端的,怎么会梦到那么久远的事?
“主子,您可总算是醒了。”小红听到动静,推开门,端着脸盆走了进来。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殿下,午时了。”
楚衍:……
好叭,她身体差,睡个懒觉怎么了。
“殿下,三公主来了。”一个陌生的侍女走了进来。
这是昨晚楚云宫刚分配过来的人。
虽然表现的不明显,楚衍还是看出来了,这个宫女对伺候她很有意见。
也是,宫里那么多贵人,谁愿意分到楚云宫伺候被女帝厌烦的五公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
来这里,跟进了冷宫无异,等于断了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