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上,董先看着城外连绵的军营,面色阴鸷。金军攻寿安近一个月了,虽然没有破城,城内的董先却感受到了极大的困难。粮草从永宁运来,很不容易。
张玘道:“王镇抚和李经略已经重占了虢州,断了金军后路。算着日子,城下的金军应该得到消息了,怎么还攻城不休?莫不是兀术以为,多攻几日就能破城?”
董先道:“金军数万人从虢州来,这样撤军如何会甘心?总要多攻两天试试,才会撤走。”
“多攻两天又有什么用?”张玘听了连连摇头。
攻城多日,金军的攻势并不猛烈。太阳还没有下山,便就收兵回营。
回到了县衙,董先命手下宰了一只羊,搬出几坛酒来,与手下几位将领饮酒。坚持近一个月,守住了寿安城,终于等到金军不得不退兵,今天要好好地庆祝一番。
倒了酒,撕一大肉咬了一口。董先道:“这次兀术数万大军来攻,我们坚守不到,这份功劳可是大得很!今夜诸位痛饮,坐等金军退兵即可!”
王倚道:“听闻李经略已经占住了陕州,堵住兀术回关中的道路。金军会不会——”
“会怎样?”董先瞪了王倚一眼。“我军重占虢州,就打开了进军关中的大门。兀术就是金军留在后面守门的,岂能不回兵?再在洛阳待下去,王镇抚不定就占了京兆府!”
张玘连连点头:“观察说的是。我军重占虢州,金军必须回去救的。”
董先道:“兀术围了我近一个月,这口鸟气也受够了!吩咐儿郎们盯住金营,他们一撤,我们就尾随追上去!非咬金军一口,出一出这口鸟气!”
王倚称诺,急急忙忙出去安排。
董先对张玘道:“你随时要做好准备。金军一拔营,你就带兵去追!”
金军大营,兀术看着天边斜阳。过了一会,道:“万里无云,这几天是个好天气啊。”
韩常道:“前些日子下雪,不好行走。这几天雪化了,道路干爽,我们路上可以行得快一些。”
兀术道:“听闻李彦仙又派兵重新占住了陕州,扼住了进关中的道路。此次回去,只怕不容易。”
韩常叉手道:“陕州城已经残破不堪,周围又没有百姓,宋军想守城也困难。末将愿带数千人先行攻陕州,为大王扫清道路!”
兀术回过头,看着韩常,微笑着摇了摇头。道:“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这次不要你做先锋,让你做后卫!李彦仙是我的手下败将,有什么本事能够守住陕州?”
韩常一怔:“不知大王要我做何事?此去陕州,除了城中的董先再无强敌。”
“你以为董先会甘心看着我们走?”兀术连连摇头。“我们一起程,董先必定领兵攻来!这一带正处山谷之中,你选处合适的地方,灭了董先追兵!”
韩常听了,立即明白兀术的意思。是啊,自己一退兵,董先必定来追。那时自己埋伏好,追兵还想逃到哪里去?近一个月攻不下寿安,说不定退兵能建大功呢!
董先和众将饮酒到半夜,昏昏睡去。第二天一早,太阳还没有升起来,亲兵便冲进来。摇醒董先道:“观察,昨夜金军已经退兵了!”
董先看着亲兵,过了一会猛地摇一摇脑袋:“你说什么?”
“禀观察,金军退兵了!”
董先听了,猛地从床上跳下来。口中连道:“取我盔甲来!取我兵器来!取我马来!——去命令张玘,立即带兵出城!告诉他,不管用什么办法,不许金军就这么走了!”
亲兵应诺,快步出了房间。
董先七手八脚穿好衣服,走出房间,让亲兵帮自己披戴。世上的事就是奇怪得很,越是急,越是容易出错。盔甲总是穿错,急得董先不断地跳脚。
穿戴整齐,董先出了房门,正碰见闯进来的张玘。
张玘叉手唱诺。道:“末将已点齐一千兵马,正要出城。前来与观察辞行!”
董先道:“好,好!你先行,我随后带大军就到。见到了金军,不要急着与他们交战,只要拖着不让金军跑了!等我大军杀上去,并力杀敌!”
张玘叉手唱诺。转身离了董先,带着兵马急急出了城门。
董先来不及详细安排,把城中事务交给王倚,急匆匆地点起三千兵马。一切忙完,看看就要到中午了。顾不上吃饭,董先带着大军出了寿安城。
出了寿安,先是一段山河夹峙的狭窄道路。大约十里之后,一下宽阔起来,直通洛阳城。
张玘带军队出了城,沿着洛河,一路向前追去。到了中午时分,过了翠屏山,道路变得宽阔。看前面的大道上,并不见金军的影子,张玘不由着急。金军跑得远,有七十里外的洛阳做依托,自己追上也有没什么用。只能够抓住金军的尾巴,咬上一口。
看看太阳到了中天,张玘吩咐手下,加紧赶路。一定要在太阳下山之前赶上金军。
正在这时,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号角,响彻整个山谷。
张玘听见号角声,不由脸色大变。不用多想,必然是中了金军的埋伏。
旁边的山坡上,一支二三百人的金军骑兵直冲而下,向张玘军队的腰部攻去。
张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