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许久,王宵猎道:“虢州离邓州太远,中间全是山路,在那里与金人作战,于我不利。最好的办法,是死守卢氏县,以后边的栾川、伊阳为依托。如此我估计可以在卢氏县常驻一两万兵,足够抵挡金人南下了。而且卢氏县位于那一带山路的中心,可通伊阳、永宁,与翟兴、董先联系。”
王彦道:“这一带你地盘最大,兵力也最多,若是出兵北上,其余人应该听你号令。”
王宵猎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若是谁实力强就听谁的,许多事情就简单了。不说自己,董先是翟兴的部下,还不听翟兴的呢。
看看天色,王彦道:“天色不早,我便回去了。金、均、房三州久无官员,我要尽快赶到。而且手下兵马不多,不敢在路上耽搁时间。”
王宵猎道:“既然如此,我就不留你了。你到均州之后,给我来封信。初到地方,诸事艰难,我送你五千石米。有了钱粮,许多事情好办。”
王彦道:“你若北上救李彦仙,费钱粮不少。我如何肯收你的米?”
王宵猎道:“这两年风调雨顺,五千石米不会让我伤筋动骨。北上的钱粮,我另有办法。”
“如此就多谢了!”王彦拱手谢过,便起身告辞。
送走了王彦,王宵猎一个人坐在衙门里,想了许久。
李彦仙一定要救的。如果不救,被金军攻破虢州之后南下,破了卢氏县,就直面邓州了。邓州是繁华之地,金军靠着以战养战,就会成大患。必须充分利用陕州到邓州之间的数百里山路,把金军隔绝在北边。在山地打仗,一是利于防守,再一个限制了金军规模,有许多好处。
看看天色还早,王宵猎吩咐备马,连夜回襄阳。
第三天早上,王宵猎进了襄阳城。略微收拾了一下,便派人招陈求道、陈与义和汪若海来。
众人落座。王宵猎道:“前两日我去见了新任的金均房镇抚使王彦。听他讲起,兀术带了所部数万人,正要进攻虢州。李彦仙虽有万余人,想抵挡金军只怕困难。”
陈求道道:“去年娄宿率十万大军围陕州,镇抚只带三万人便就大胜。兀术所部,也不过三万精骑而已。李彦仙依城而守,挡住不难。”
王宵猎道:“三万金军精骑,加上养马的,运粮的,做各种杂役的,最少五六万人。再加上富平之战后周围投降金军的宋军,兀术能调动的,怕也不下十万人了。李彦仙撤到虢州,失去了关中谷地,粮草补充更加困难。现在十一月初,兀术可以围虢州到下年的四五月间。很难守得住的。”
汪若海道:“镇抚的意思,是要去救援虢州?”
王宵猎道:“虢州在群山之外,金军一定要强攻,想守住不容易。卢氏县正当要道,一旦有失,不但是邓州从此不得安宁,在伊阳的翟兴也腹背受敌。京西北路就会形势大变!”
汪若海沉吟片刻,道:“若是如此,派一员大将去卢氏即可。邓州大军已经调驻汝州,想再抽兵马北上可不容易。”
王宵猎道:“虢州以南全是山区,金军不可能大军南下。我估计,能够攻到卢氏的军队,最多不会超过两万人。只要有一万余军队就足可以守住卢氏。不管李彦仙怎么想,我们都必须派军队去卢氏!”
汪若海三人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镇抚使各有边界,之间互不统属。虽然有合作的例子,但更多的是相互攻伐。年初王宵猎去救陕州,朝廷还没有广设镇抚使,现在与那时不同了。带大军去卢氏县,不说李彦仙,伊阳的翟兴怎么想也难说的很。从卢氏和栾川两县去伊阳,都只有一两日路程。
沉默一会,陈与义道:“卢氏离伊阳不远,镇抚欲派大军去那里,还是先跟李彦仙和翟兴商议。他们两人同意,就能免日后无数纠纷。”
王宵猎点了点头,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这三个想什么王宵猎当然知道,但他也知道自己必须派兵北上。兀术一旦攻占卢氏,可以与洛阳来的兵马左右夹击伊阳,翟兴就很难站住脚了。那个时候,自己北方不再安全。
想了许久,王宵猎断然道:“依王彦所说,兀术应该已经带大军围了虢州。李彦仙能守多久,我们说不好的。此事不能拖延,必须立即北上!我决定,派一万五千军队北上。我带五千人先行,其余军队在邓州集结,随后跟上。富平之战后,金军的士气正盛,不会轻易撤军。这一次很可能在卢氏一带要进行长时间的作战,要做好准备。军队的粮草辎重,由陈求道负责,运到栾川。到栾川之后,由军队负责运到卢氏县。翟兴那边,我会讲清楚。翟太尉是深明大义的人,应该会支持此事的。”
见王宵猎已经做了决定,陈求道称诺。
王宵猎又道:“汪若海随我北上,陈与义继续做新衙门的事情。两个月后,巡视州县。以前我就讲过,接下来的一两年时间,是我们难得的太平发展时期。说是太平,不可能不打仗的,只是一时金军无法直接威胁我们核心地区。这就要求我们更加积极,要把可能的敌人挡在外面。我带兵去打仗,陈求道除了地方政务,还要负责粮草供应。陈与义则要积极监察官吏,肃清吏治!”
三人一起称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