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门城头的望楼上,王宵猎、解潜、陈与义聚在一起,看城外金军扎营。
过了许久,解潜道:“金军扎营一处,甚是谨慎。这几日在城外全灭了金军侦骑,看来他们受惊不小。金军如此安排,虽然对我军的威胁小了很多,但也难对付。”
王宵猎道:“不能小瞧了金军!去年金军渡江,这几位金将先战扬州,破杜充六万大军。后又破光州,从黄州渡过大江。连破洪州、潭州、鼎州等城,无一合之敌。他们纵然骄横,但手下的军队也是真正地能打。我们要做好准备,与金军苦战几天。等消磨他们士气,再想办法。”
陈与义道:“看城外金军,阵营并不严整,营盘也显散乱,不是十分强军。”
王宵猎道:“金军起于穷乡僻壤,战时忽聚忽散,就是这个样子,不能以常理度之。营盘严整,阵营整齐,是正规军的样子,不是金军的样子。这样的布置适合金军,不必小瞧了他们。现在要紧的,是搞清金军的布置,特别是后军在哪里。”
金军不满万,但所带的奴隶挑夫却有近两万人。这些人给金军带来了很大方便,但在战时,却是个定时炸弹。利用得好了,会有奇效。
指着城外,解潜道:“看南边最大营盘,与其他营盘分开,想来就是挑夫军营。”
王宵猎道:“这里是知军地盘,此事只有劳烦你了。到了晚上,派几个本地人出去,找到金军中的挑夫。一是了解金军布置,再一个了解挑夫的想法。”
解潜称是。道:“这些挑夫都是南方各州的寻常百姓,被金军强征入军中,自然怨恨异常。若得他们相助,此事必然事半功倍!”
王宵猎道:“都是些苦命的人!此时的金军士气还旺,控制还严,不必挑动挑夫闹事。等到打上几天,把金军的士气消磨尽了,再想办法。”
观看了金军布置,尚量了对敌之法,王宵猎与陈与义回到军营。
把牛皋叫来,王宵猎道:“金军已到城前,如果我所料不差,明日必然开战!虽然之前我们占了上风,但不能小视金军战力。今日看金军布置,明日应该是用中军强攻我军。”
牛皋道:“若是如此,不如我到中军来!金军虽强,我军练了这么多日子,也未必弱了。”
王宵猎摇了摇头:“不必。金军与其他军队不同,特别顽强。进攻的时候一波退去一波又来,经日不停。要做好准备,与金军战上几天。牛统制,你军中三千骑兵,有特别用处。金军此来,除了正军之外还抓了一两万挑夫挑担。这些人吃穿不济,满腹怨言。与金军交战几日后,消磨了金军的士气,他营中看得就不严了。那个时候你以骑兵攻其挑夫驻地,引起乱子——”
说到这里,牛皋哪里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急忙叉手称是。
王宵猎点了点头。沉默一会,道:“此次救陕州,虽然最后大胜,我军的损失却不少。特别是统军的将领,一共死了七员。想这一两年,我们培养一个将领何其艰难!此次战事,我们完全占据上风,不可再像上次一样了。好了,你回去布置吧。”
牛皋领命,告辞离去。
王宵猎对陈与义道:“参议去领些酒来。今夜我陪几位统制和副统制饮两杯。明日一战,要他们出死力。金军之强,实在是前所未见。虽然其战略谋划和战役指挥有其缺陷,但战阵上面,却不容小视。纵然谋划得再好,两军相交,被击一冲就溃,仗也没法打了。”
陈与义去领了酒,王宵猎命亲兵去叫中军的四名统制和副统制到自己帅帐。
听了说饮酒,八名将领进了王宵猎帅帐,俱都惴惴不安。凡是打仗,王宵猎军中不许饮酒的,就连王宵猎自己都不例外。今日金军到了,王宵猎请酒,怎么想也不对劲。
看八个人束手束脚的样子,王宵猎道:“自己人,我喜欢把话讲到明处。你们不必乱猜。今日金军已经到了城前,明日必然进攻。我估计,金军进攻的方向应是中军。你们是中军的统制,明日要与金军舍命搏杀的。今夜备了薄酒,请你们饮两杯。”
性格比较开朗的薛成道:“防御如此说,今夜要我们饮断头酒么?”
王宵猎笑道:“说什么混话!明天要你们出死力,今夜才放松一番。都坐吧。不必拘束。”
众人落座。陈与义拿了酒壶,给众人斟酒。
几位将领忙道:“如何敢让参议斟酒!不是折煞末将!”
王宵猎道:“明日上战场,今夜你们且受用。我们几个人说话,不好让亲兵进来,由参议斟酒。”
军中的人,几个不爱酒?从襄阳出发,到荆门城许多日子,滴酒未沾。闻到杯中酒味,几个将领就蠢蠢欲动,有些忍不住了。
王宵猎举杯:“且饮一杯。我们慢慢说话。”
众将谢过。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外面士卒烤了一只羊,把肉端进来。配着附近的果蔬,众人连饮几杯。
酒过三巡。王宵猎道:“到了邓州之后,你们都是新起的将领。我记得薛成、马成忠还有魏阳是原勤王军的人,其余几位都是到了新野之后选出来的。”
钟辞道:“防御记得不错。那三位哥哥随防御时间久,我们随防御不足两年